其实寒少宇一点儿都不担心会有仙怪同他争这帅印,要他说,拿去正好,反正他虽征伐之心不灭,也想为妖市死去的仙怪讨个公道,但打心底来说还是不愿打仗的。
同玉帝说什么“招蚩方为上门女婿”,或者“让轩同蚩方结为眷侣”,是开玩笑没错,却两回提到“化干戈为玉帛”。他是这样期望的,世上的血海深仇数不胜数,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这么多代都过去了,还有什么仇怨是化不开的?
可他也知道,蚩尤当年的惨死,九黎当年的惨败是部族之耻,国师母子又是狼子野心,联姻和统御神界君临四海八荒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再说他没有闺女,蚩方虽也活了许久,但修为不低,身材孔武有力,面貌年轻有为。而自己那个儿子呢?虽承袭一副端正的五官样貌,却不趁年少苦修,任意糟践青春奢度年华,老眼浑浊胡子一大把,油腻肥胖,如今更是去了极寒之地从头再来,这样的家伙,蚩方怎么看得上他?
君上更不必说,以前在凡界做人皇时,倒是有许多子女,可那些子女生而为凡人,命中又无仙缘,君上飞升,便将他们留在下界。四公主又在他飞升前死去,后来虽然回来了,却是肉体凡胎残魂不全,那一缕芳魂倒是时常现于冷妃梦境,可她是她,冷妃是冷妃,莫说她们不同,即使是同一位,也同他有纠葛不清的前尘往事,也同宇文邕有过段姻缘。更何况那蚩方看着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而冷妃已三十有余,给他当娘亲差不多,如何奢望那蚩方对冷妃青睐?
再说玉帝,张百忍这个命格实在是好,当年同批的修士中,唯有他命带仙缘,上界就蒙受天恩被点为玉帝,之后数年,几个子女也得天恩而飞升,其中是否有猫腻不知,反正除了玉帝当年的糟糠之妻仍留在下界,他的几个子女却在九重天宫苑过着衣食无忧的神仙日子。玉帝那几个女儿,样貌姣好身材婀娜,正值妙龄尚未婚嫁,素日在深宫闺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碍于天规戒律不动凡心从未尝过情滋味,其他相比凡间那些公主小姐,不知优越多少。
但除却天规不谈,张百忍对自个那几个闺女向来视为掌上明珠,“卖女求荣”的事情他铁定做不出来,而寒少宇也不想触他霉头,所以有些话点到为止,二帝能听得便听,听进耳了,自会思量商榷。听不得便不听,就当他未说,就当他提只是玩笑。
鸟儿给他倒了一杯酒,确实芳醇扑鼻,也给自个倒了一杯,一嗅一品,寥寥数语点评几句,玉帝和君上听他说,均点头称是,说青先生是好酒之人,凡人道酒品见人品,能将酒品出境界来的,品行自然不差。
鸟儿笑得尴尬,寒少宇知他看似端雅坐在位上,实则屁股就像长了钉子,怎么坐怎么挪都觉得不自在,攒了他手替他周全两句,四下静默,二帝又将心思挪回擂台。
鸟儿坐在那拘谨,大气也不敢出,寒少宇轻声柔语同他说道了几句,好歹是平复了些情绪,也成功将他注意力由二帝转回擂台之上,就这么会儿工夫,擂主再次更迭,是个下界的小武神,虽品阶不高,但肌肉轮廓紧实有力,提着一根浑铜长棍,从云巅看去,甚至能看到他脖颈处跳动的脉搏,一个马步踏上,一根浑铜长棍往空里一扫,一横,一喝,自有撼天动地震慑九州的架势,倒像是个有两把刷子的。
“好!”张百忍喜不自胜,急问左右,“这是哪里的武神?”
侍候的天官从袖里抽出本名册,翻了几页,就见一行墨字自泛金光,“回陛下,上头说,是塞北边陲来的,雁门关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