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有办法了!
这行军打仗不方便脱光睡得酣畅淋漓,抓回来打打屁股总是可以的吧!
思虑间听到破空声及惨叫,抬眸一看原是巫部放了箭,尽管寒少宇已有无数次面对这样的场景,但仰头而观,见箭矢如雨而落,还是要做一番感慨的,这种壮观的场面,不是身临其境的根本无法体会,这个时候是距死亡最近的时候,若万箭穿心扎得跟筛子一样,想也是最壮观的死法。
鸟儿一直说论及死亡,寒少宇向来态度扯淡,“死生有命”整日挂在嘴边,那些玉清圣境的大圣人都未达到他的境界。但平心而论,寒少宇在说此四字时,就真能豁达到没有一丝恐惧,心中不起一丝波澜吗?
不!
他自知并没有,所以他并没有达到鸟儿所述的境界。
他活了这么多年,这辈子有无数次直面死亡的处境,只是一回比一回更麻木,但恐惧是有的,可又同旁人不同,他记得自个头回站在麒麟城颠看父亲被杀时的恐惧,过了这么多年,那恐惧依然深植骨底,清晰地就好像昨日发生的一样,寒少宇清楚地记得,父亲倒下的那一刻,他的手在抖。
后来流亡途中,被追兵驱赶也会害怕,尤其是血溅三丈,染红他身上白袍染红他怀里的龙蛋的时候,他半面染血,握着逐月的手依然在抖,但与其说那是恐惧,不如说是一种逃脱生天的亢奋,还有践踏于死亡之上的尊严感,成功保护了蛋中小妹妹的自豪。
后来入有熊,头几次征伐他仍旧会怕,但每多一回,他便发现他心中的恐惧退了一分,而那种亢奋的感觉便胜一分,刚开始他很享受这种战胜恐惧的感觉,可后来,又怕了,当他对屠戮自麻木到冒出些享受时,他惊讶于自己的变化,同时也厌恶于自个儿的变化。
于是渐渐的,这种对屠戮时享受快感的恐惧,变成了对征伐本身的抵触,可待真要踏入沙场,他又可以瞬间恢复成各种传说演绎中的“白战神”。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他习惯了,习惯而已。
但面对漫天流矢这样危险而壮观的景象,他怕不奇怪,不怕才奇怪,可那种害怕只是刹那之间的事,那样的恐惧,逐渐被亢奋完全占领。
寒少宇握着逐月的手在抖,如果他孤身一人在此境,他会借力飞出,而后踏着盾甲兵的盾牌一路飞至几丈开外的土墙,纵跃飞渡,提着逐月去楼上杀得酣畅,这即是无畏。可偏偏他此境下不是一人,鸟儿就在前头被一堆盾甲兵举盾护着,流矢嗖嗖自楼上射出,或是贴着盾牌飞过去,或是扎在盾牌上,翘着尾翎,好似在显摆什么。
寒少宇盯着鸟儿所在的地方,没有飞出逞能,他有点恐惧,既恐惧于鸟儿的安危,又恐惧于自身的安危,寒少宇很清楚在这种境况下,自个活着,才能更好地守护大鸟儿。因此,这种恐惧,亦是无畏。
他有了想守护的东西:一只藏了许多心事的大鸟儿。
而他亦懂得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许多家伙变得强大,是因为他们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