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笑不出来?”
寒少宇本想这么回,抿唇忍了忍,又未说,这样的话出口,即只是直抒本意,也很难不让旁人误解,鸟儿要是认定他没有良心,那这事儿就扯了。
其实“死生有命”这四字,他早彻悟,只是世人大多彻悟不来,单论这点他同世人相比就有些奇怪,旁人是挣扎求生,他是坦然赴死。
其实非要解释也不奇怪,活的时间长了,看透这世情悲凉,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生死也就那么回事儿,再加上他是战神,自上古征伐罪孽深重,生死刀剑过,快意笑中存,能活一日便笑一日,又哪管明日是身首异处还是五马分尸?
说来悲哀,这份面对死生的体悟,其实是在征伐杀戮中积淀下来的,只是积淀时长,连自己都坦然接受成了习惯,其实从始至终,寒少宇都清楚地知道自个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早在麒麟城破那日,他就该随父母族人一道儿死,没理由那么些纯血的族人死了,而他这个孽种还活着……
以前想不通,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情,寒少宇恍然大悟:喔,是喽……原来老天爷让他这个孽种活着,是为了继续折磨他。
从此他的世界一片阴霾,阴云蔽日风雨连天,他厌世封闭,只能以酒醉消沉度日,而一切转变,只因身边的这只大鸟儿……
或许连这只大鸟本身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寒少宇有那么几回半开玩笑半认真同他说过,说“阿臣你是透进我生命里的一抹阳光”,鸟儿果然瞪大眼,用瞧变态的目光瞧着他,八成是从未想过他这样一只野鸟儿,怎么会成为神君大人生命里的一抹阳光……
这束阳光很暖,暖到寒少宇想紧紧抓着它永生永世都不放手,在他漫长的生命中,除了父亲的体温,这只鸟儿是唯一走进他心里,愿意暖暖他的人,说来好笑,他是应龙,阴森寒冷本该令他倍感安全才是,他却趋向温暖,对阳光欲罢不能。
“大概是二表兄你体内的麒麟血作祟喽?”阿烈有一回听他闲扯,抱着双膝这么道,“所以你真的很特别呀,你看看你这样的神君大人,不像大表兄那么冰冷,又不像我哥那么混球,凡尘俗世你融不进去,九天神界又将你拒之千里……”
话语突然自行截断,阿烈捂嘴,抱歉对他一笑,“啊呀啊呀!对不住,说错了,二表兄不要怪罪,是你将九天神界拒之千里,这主客颠倒,意思可大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