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不一样。”他当时淡淡答,“反正总归我是同那些神仙不一样的,阿烈我突然想到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阿烈一怔,双臂抱膝,下巴抵着手臂看他若有所思,“二表兄,有什么问题是你想不通透的,还要来问问我?”
“你说这凡尘俗世,那些愚蠢的凡人,对他们而言,对我们而言,是相信我们这样的神仙存于世间,是信仰我们好呢?还是毫无信仰好呢?”寒少宇道,“我以前还有神庙的时候,总觉得耳边罗里吧嗦的祷告烦得要命,觉得这些凡人愚昧无知,有了难事就乞求神仙祷告上苍,好像神仙上苍就是专门为他们解决问题来的。后来没了神庙,确实清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再后来流连俗世,入了几回凡尘,看到些对神仙来说十分不公正的事情,又陷入迷茫,觉得凡人失了对神仙的信仰,好像并不是一件好事,没了信仰就没了敬畏,没了敬畏就会失了分寸底线,待到什么分寸底线都剩不得,他们就会干出一些超出常理的疯狂事,愚昧到自己也不自知……”
阿烈自然能听懂,因为凡人失去信仰敬畏的那些年月,除了发生在阿熙身上的事,还有许多神仙也遭遇了许多本不该有的灾难,凡人没有了信仰没有了敬畏,做出的一些事情何止超出常理,简直禽兽不如。
“二表兄提的这个问题,如果连你自己都想不清楚的话,也不必来问妹妹了。”阿烈叹了口气道,“我这颗脑袋瓜啊,最抵触琢磨事情,这么复杂的事情还是不要想了,想想就头疼。”
寒少宇当时看阿烈一眼未答,其实他心里是有答案的,只是仍旧在困惑。发生在阿熙身上,和许多神仙遭遇的那些自凡人而起的灾难祸患,让他觉得相对于乞求祷告的麻烦,还是让那些愚昧无知的凡人对这世上那些未知的东西多些敬畏和信仰好了,重构信仰,重建敬畏可能很难,势必是一个举步维艰的过程,但未必不可行,不然终有一日,这个糟糕而残酷的世界,没准会让他们无法生存。
平心而论,他这样一个懒到君上也拿他没辙的神君大人,对于祷告祈福神庙之事历来没有丝毫兴趣,甚至他的神庙遍布黄河流域香火最旺盛的几年,也没有悉心打理,但相对于大势,如果信仰和敬畏的大格局能够缔造重建的话,他也乐意抽出几个时辰去庙里坐坐,听听那些愚昧无知的蠢货各种各样奇怪的祷告,只是期望其中不要有求子的,不要有谁家丈夫隐疾不举的,更不要有什么女儿嫁不出去想要进献给神君大人的奇怪请求,他当年头一回听其他神仙提及这样的事时,可差点咳出一口老血。
“成了,不逗你玩了,再同你耗下去,就我这张贱嘴没准你能拔剑自裁。”寒少宇对苏墨道,“你也别担心,就是苍桀再立场鲜明,毕竟也出身巫部,今日那个村落里发生的事情,别说是他,你我都不好受。你要是担心就多陪陪他吧,那家伙除了打扮奇怪了点儿碍眼,骨子里其实是个难得的好人,我诚心给你个忠告:既然你不知自个是否有心,就多想想,想清楚,缘分天定,有些人几千年修不到相见一面,有些人一眼就定情万年,反正摊上缘分天最大,既然老天爷让一个苍桀消失几千年再露面就看上你,那说明你同他有缘,纠缠日长,缘分不浅,如果你只是不习惯他是个爷们,或者不习惯异装癖的话,不妨说服自己习惯一下,说不定喜欢呢……”
瞥两眼苏墨,发觉他并未抵触,便又继续道,“就当是给神棍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