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徐不疾道:“责罚嚒?不急于一时。而当下,我还准备了不少话要同李相爷推心置腹番,想来相爷听后必定受用匪浅。”
“老臣愿闻皇后娘娘训诫。”
说着,跪着的父亲朝我躬身一拜。
我揪着心,道:“您是生我养我的恩父,自然对我的心性脾气了如指掌。谁推我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我就是拼上性命,也要将对方一同拉入地狱;这一点,想必李相爷从顾党覆灭一事上,深有体会。而即便我再不愿,但如今入了这个火坑,沾染了这是是非非,我自然要把皇后这个角色扮得绘声绘色,才不辜负您老对我的抬爱。李相爷,你要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玉婕妤的事儿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开端,更多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人在其位,谋其事,只要老臣还在大历朝堂一日,就万不会让皇后娘娘您恣意妄为。”
不意外的回答,但无疑给了我狠下心的冲劲。
“看来李相爷的意思,是明摆着跟我对着干?”
“老臣只知忠君之道,协天子安邦定国,让大历百姓永享太平;若有人肆意挑起祸端,我身为臣子绝不会袖手旁观,哪怕您是我的亲女。”
此时,我蔑笑忽起,起手鼓掌不断。
“好一个忠君爱国,耿直无私的李书云;可惜,你有我这么个女儿,怕是一世英名要晚节不保了。”
笑与掌声戛然而止,我显露出妖魔化的一面。
“我偏偏要做这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父亲声色俱厉地应到:“子不教,父之过,为父会尽全力阻止你胡来。”
“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
我与父亲虽本出同源,但鉴于有些根深蒂固的偏见,进而让他老眼界显得局限。
“世人多可笑,总认为女子不如郎,但翻看过往史书,往往许多国家的覆灭,直接或间接的,跟一个不起眼的女子有关。对,我自认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地超越父亲您,也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本领在身;但有一点,我却比你们任何人有自信,那就是你们遵从如神明般天子,他的喜怒哀乐牢牢掌控在我手里,成就我为所欲为的保障。”
看着父亲渐渐陷入死灰的表情,我不急于把他逼得太死,趁各自留有审度的时间,我寻来一根枯桃枝,朝那已熄灭的纸钱灰堆中掏了掏。
空气鱼贯而入间,堆积成小丘的纸钱灰堆忽炸起熊熊烈火,耀得四下通透。
“瞧,很多事就像这本熄灭的纸钱堆,看上去无死灰复燃的迹象,但只要稍稍拨弄一二,就会燃起燎原之火。如今这出大戏唱得意犹未尽,就这么杀止住,也太对不起捧场的看客们?”
父亲忽急了,跪叩道:“娘娘心中有什么怨,什么恨,尽管冲着老臣来,但大历正处于休养生息,百废待兴的阶段,皇上心志间万不能有半点闪失!请看在大历万民福祉的份上,三思而后行!”
然,父亲的情急,换来地不过是我冷冷一笑。
若当初父亲对李家的仁慈,有对容舒玄忠心的十分之一,我李家亦是不会沦落到今日家破人亡的地步。
这口怨气,我无论如何也消解不了。
“我数年筹谋三千思都熬过了,也不差这区区三思。你不是一直期望容舒玄成为个有道明君?不巧,我偏偏要亲手毁了你的希望,蛊惑他做个昏庸无道,万民唾骂的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