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儿,你如今乃东宫太子,待人接物怎么还如此随意?即便是在宫外,你也得尊称你母亲为‘母后’。”
容舒玄煞风景地插了句教训,虽知他是无心之说,但这话让晋儿听来,无疑束缚天性的紧张。
我搂着这个惊鹿般的小娃娃,摇了摇,诓了诓,暗示他不必在意他父皇的话,随即将话题接了过来。
“知道晋儿为何不亲你吗?就是因为你的条条框框太多,进而让孩子望而生畏。娘亲,母后,对我而言都是一个意思;若要我选,我反而更中意‘娘亲’这个称呼。孩子年纪还小,揣着这么多战战兢兢的敬畏干嘛?我是她亲母,又不是外人,不需要那么多不诚心的敬畏。”
停下手中刻刀,容舒玄笑得有些委屈:“你看孤在这儿忙活了大半天,讨不到孩子半个笑脸不说,还反被你酸训了一顿,孤可着实憋屈着。”
我嘲讽道:“想临时抱佛脚,天下没白得的便宜。孩子有孩子的脾气,亲谁远谁,他心中自有一套衡量标准,可不是你一时兴起,雕个怪模怪样的木马能哄住的。”
“行了,行了,你也别一个劲地在孩子面前弯酸孤的不是。还是照旧,你做慈母,孤做严父,大家一松一紧管教孩子。”
想来是觉得做了无用功,容舒玄拍拍手上的木屑,撂下一地狼藉麻溜起身朝我们母子走来。
他道:“听说你去了李家祖坟,想必还来不及用晚膳吧?正好,来时孤带了两个御厨到相府,想来也准备的差不多,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前往偏厅品一品厨子手艺如何。”
我答:“你倒是挺用心的。好啊,正好我肚子也闹空城计。”
一见我应了,容舒玄那乐意顿时翻出百倍欢,单手把晋儿抱在怀里间,另一只手蓦地牵住我的左手。
晋儿委屈巴巴地僵在他怀里,朝我递来求助信号,我倒是异常镇定地朝晋儿笑笑,示意忍耐,并配合着容舒玄当下的极好兴致,“一团和气”地朝偏厅进发。
开膳间,大约是容舒玄从我这儿得了好脸色,高兴间竟让人上了两壶御酒,并邀上我一同吃酒;我也没多扭捏,索性一并应了他的要求。
下了两杯,没什么感觉的我,忽被靠过来的容舒玄一长臂搂住肩,气氛间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一小勺子蟹黄豆腐还悬在口边,有人就耐不住猴急地凑过来,想吃我豆腐。
我镇定如常间,抬起的左手立马挡住容舒玄贴来的脸颊:“虽是身在宫外,可膳桌上该有的规矩坏不得,再者孩子也在,别给他树立不好的榜样。”
他不以为意地说到:“父母恩爱,孩子瞧着不是也心里欢喜吗?”
流里流气在我手心上蹭了蹭,可我持重的脸色却不见半分缓和,顺势朝远离我的方向拨开他的头。
“是不是突然觉得我好说话,你老毛病犯间,就开始得寸进尺起来?!”
此时,容舒玄感觉到我有动真怒的迹象,立马规矩了许多;执着九耳翠玉壶,一面向我斟酒赔不是,一面巧舌如簧地同我拉家常。
“樾棠,来相府好一阵子,怎么不见相父人?”
目光不斜地流连在满桌丰盛佳肴上,我让服侍用膳的宫人夹来几个心仪的菜品,不徐不疾地同他说到。
“你们一个天子,一个国相,都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你问我,我问谁去?”
不过说来也巧,我这调侃刚落不久,多时不见踪影的父亲就一脸凝重走进偏厅;照了面,臣子请安,君王寒暄片刻,父亲在容舒玄的盛情邀请下落了座。
不过看着阵容架势,我预感到这顿饭接下来不会吃得太寡淡,定有好戏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