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满身疲倦回到飞霞殿,本想今夜就此安宁,不料我这唯一清净地也给人堵了。
对看着宋衍那满眼担忧之色,我倏地拧紧了眉头,把话下得不待见了些。
“表哥夜闯我飞霞殿,是不是太目中无人了些?!”
“我来此,是想同你好好谈谈。”
“好好?”
他这低三下四的语气中,我分毫听不出半个“好”来,反觉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将倦色一敛,我驳上:“你我间还有什么好谈的?想当初在安阳,该说的,该点醒的,我已悉数言尽,表哥可曾听进去过一言半语?请回吧表哥,莫说孤男寡女同处不妥,就你我现今身份而言,传出去,明日这鹿湘台又得起轩然大波。”
“那慕容曜呢?你不想知道,我想如何对付他?!”
不得不说,宋衍这扭转局势的要害拿捏得极准,我再厌烦他这个人,然考虑到阿曜,也不得不软心妥协。
冷哼哼地笑了笑,我转而朝护送我回飞霞殿的暗鳞子吩咐上:“要想保住项上人头,就乖乖给我候在此,我同摄政王在那水榭凉亭交谈片刻便回。”
言过好歹,我转身便朝那不远的水榭凉亭走去,宋衍亦快步跟在我身后。
此时,漫天夜云似乎被风吹散了许多,西边一轮半月在云头上若隐若现,朦胧异常。
深吸了口气,池塘上弥漫的荷香润入心肺,顿时满身疲惫得以纾解。
正当清明在脑中回涌,不想余光一瞥,对人冒失的举动惊得我如狡兔,忙闪避开三尺远距离。
“宋衍,克制住你无礼举止!背后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你不避嫌,我还愁后患无穷!”
宋衍执着披风僵在原地,水榭中涌动不息的风,渐渐化开他面上的尴尬。
将披风收拢,挂在左臂腕间,他声晦暗地问到:“脖子上的伤打紧吗?”
“不劳表哥挂心,我能同你在这劳神费力,说明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面对我的辣呛,宋衍不见尴尬,反有恼意隐隐上涌:“那混账东西,现正被我的人押解在飞霞殿外,表妹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他这一出讨好,当即惹得我张狂嗤。
稍收止,我道:“我算什么东西,值得堂堂北燕摄政王卑躬屈膝向我赔不是?再说了,如今八大门阀的清州司徒家,可是唯你宋衍马首是瞻;您可要想清楚,眼下你大业未稳,就急着卸磨杀驴,不怕那些追随你逐梦大业的人心寒?宋衍,不是我瞧不起你,万事打着为他人好而背地营私的人,都是懦夫小人!”
他依旧淡然如初:“我说了,只要你一句,他便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碍眼,决不食言。”
“那林思安呢?”
既然决心惹事,我便不惧把事闹大,弄复杂。
我再问:“我今夜差点丢了性命,归根结底,都是她在背后为司徒南宇出谋划策;你若真心赔罪,不妨把你这爱妾一并押来审审,这才显得真诚。”
“淳元,安安我已经重罚过了,如今禁足在清霜小筑中;若你觉得碍眼,我会尽快将她打发回燕都,绝不再给你添半点乱子。”
“您这就算是罚过了?”
不住耻笑间,扯动我嗓子间的勒伤,一时间痛得我花眉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