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狱卒不认识苏槿,却认识他身上穿的官袍,低下头有些畏缩地道:“就在不久前,后半夜狱卒换班,照例巡视的时候发现的。”
“带我去看看。”
“是。”
禁军呼啦啦地跟着苏槿去了,秦砚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连忙跟上。
一进天牢就有一股难闻的气息,秦砚皱起眉头赶紧用袖子捂住鼻子,走在最前面的苏槿却恍若未闻,跟着狱卒快步来到陆鸿煜所在的牢房。
陆鸿煜自从被羁押后并没有吃什么苦头,此时他穿着整整齐齐的衣服躺在草席上,神色安详没有半点痛苦之色,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苏槿走进牢房,蹲下身来仔细检查了一番:“已经死了有几个时辰了。”他转头问那狱卒,“你们上一次巡视是什么时候?”
狱卒从未见过亲自验尸的大官,呆了一下方道:“是晚饭时分。”
苏槿“嗯”了一声,站起身来:“秦使君,我听说陆权的死状也是如此,面色安详,宛如沉睡?”
“正是。”秦砚答道,“我们已经确认陆权死于一种叫作雪无痕的毒药,而后在陆鸿煜的房中搜出了此毒,所以才将他羁押。”
“哦,陆鸿煜房中有此毒也不代表陆权就是被他毒害的,更何况如今他自己也死于此毒。”他的目光落在人群之中被铁链锁住的青衫男子,“好好搜一搜他的身,这种毒药源自西域,中原几乎无人见过。”
押住青衫男子的两名禁军答应一声,就地搜检起来,过了一会儿从他身上搜出一只瓷瓶递给苏槿。
苏槿拔开瓶塞轻轻一嗅,向那青衫男子道:“这便是雪无痕了罢?陆鸿煜房中的那瓶也是你借陆鸿鸣之手放进去,意图将谋害陆权的罪名嫁祸于他罢?”
那青衫男子淡淡地笑了:“是啊。”
秦砚还记得那个夜闯府衙的刺客无论怎样审问都不肯开口,不想此人竟然招得如此痛快。
“至于今夜陆鸿煜之死……”苏槿转向狱卒,“今日可有人来探视陆鸿煜?”
“有的,晚饭时分曾有一个陆府的小厮来给陆鸿煜送饭。”
苏槿命令左右:“找到那个小厮。”又对秦砚道,“秦使君,陆权被害一案可以升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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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秦砚升堂审案,那青衫男子干脆得很,有问必答,交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陆鸿鸣再想抵赖已是不能了。陆权被害一案拖了许多时日终于真相大白,陆权次子陆鸿鸣伙同外人毒害亲父,嫁祸兄长,意图霸占陆家家主之位。
明州百姓足足看了数日的大戏,终于落幕了,而且这结局也够刺激,让看戏的心满意足得很。据说,连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连夜写好了话本,陆家这一段泯灭人伦的血案注定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明州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阿成去府衙围观了全过程,回来说给轩辕长修听:“那突厥人招得太快,陆鸿鸣再想狡辩已是不能了,只得认罪。阿郎,您猜动机是什么?却原来陆鸿鸣年前在外地经商,亏了数十万贯,回来与陆权一说,却被陆权骂得狗血喷头,并且要断他的经济来源。他这才狗急跳墙,半个月前结识了那几个突厥人,经他们一怂恿,便定下这条毒计来。”
轩辕长修淡淡道:“狼子野心,罪不容诛。”
“谋害父兄,这是十恶不赦的大罪!陆鸿鸣定然在劫难逃。”
“父兄?”轩辕长修微蹙双眉,“不,陆鸿煜可不是他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