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听到那番话,沉默了好一会儿,那模样让王喜心慌,他一面吩咐底下的将小姐看好,一面用宽慰的口吻说:“不如让小的再去一趟。跪下来求二小姐也好,无论如何得把事情摆平了。”
“盯好明珠就成,别去郡主跟前闹。”
“可事关重大……”
“好了!别说了!容如意她姓容,不姓宋,她没义务帮咱们,让秦王出面揪出杜昇已经是给了天大的脸,得寸进尺当心节外生枝。”再说,杜昇就算名声再臭,走出门去别人也要称一声杜公子,端着那样的出身配自家姑娘是绰绰有余。
容如意说得一点也没错,问题出在明珠本人身上,如果最后亲事没成那也是她自己作的,怪不了任何人。
家里没了顶梁柱。曾氏做任何决定都是深思熟虑,就怕孤儿寡母受欺负,她忙里忙外就没个消停,只希望能守住家业不要败在自己手里。姑娘非但不理解,还一个劲的埋怨,觉得自己身份高贵,嫡出小姐了不起,为什么活得这么惨被容如意压了一头?
她也不想想自己凭什么和名动天下的天玄郡主相比。
风姿?气度?翻云覆雨的本事?
没有一点比得上,还人傻心大,整天找死拉都拉不住,这种姑娘就算嫁得进高门也没好下场。曾氏听着嬷嬷说起宋明珠的情况,越听越烦躁,最后就撂下一句:“无论如何不要把人放出去,她要撞墙要上吊尽管去。权当没生过这个女儿,那蠢货早死也好,省得给家里添麻烦。”
嬷嬷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说是如此,若小姐有任何闪失心疼的还是您,依老奴看,为避免后患。您开诚布公和小姐谈一谈。杜家是极好的,昇少爷虽然不如他兄长出息大,却是当家太太的心肝,说是风就是雨要什么给什么……结了这门亲事您也能多些助益少些忧愁。”
曾氏沉默了半晌,然后才叹口气说:“宋明珠是我生的我最了解她,那种人绝不会找死,她只会活着给我添堵让老宋家蒙羞,说清楚也好,还是嬷嬷想得周全。”
曾氏去到宋明珠的院子里,然后就陷入到和杜昇一样的境地。一开门,就有暗器飞出来,还没反应过来就扎扎实实砸到她腰间。
“别给我送东西!我不吃!你去告诉我娘就说我要上吊我不活了!!!”
……
宋明珠嚷嚷了几句,就觉得不对劲。
怎么门口的黑影非但没退出去,反而一步步走进来了,她抬头一看。腿就有些发软,还是强作镇定瞪圆了眼气鼓鼓看着腰间湿了一大片满面寒霜往里走的妇人。
“您不是不管我的死活吗?还来做什么?”
曾红霞并不答话,她避开各种碎片走进去,找了把椅子坐下,而后给嬷嬷递了个眼神,门就从外面关上了。
“您这是何意?想劝我?劝我嫁给那个终日斗鸡走马,骄横跋扈,仗势欺人,荒淫无耻的人渣?”说着,宋明珠就红了眼,“凭什么?”
曾氏轻笑一声,“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你一个姑娘家不要脸偷溜出门被人占了清白身子,他愿意负责已经很给脸,你还想翻出什么花?”
“可是……可是……我为什么就要遭到这种对待?她只是个庶出,她能封郡主,她能嫁高门,我为什么……”宋明珠越说越小声,最后彻底没了声音,她也知道自己比不上容如意,自大是由极度的自卑和不甘心衍生出来。
宋明珠在哭,她哭得很伤心,曾红霞原本是要骂人的,瞧她那样心里烦躁得很,想说的话都堵在嗓子眼里,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曾红霞站起身来,她走到宋明珠身边,蹲下来,而后摸出手绢给女儿擦了擦眼泪。
“你遭遇到这种事,做娘的自然心疼,我最先想到的并不是如何去安慰你,而是怎样去挽救这个局面。发生了那么多事,就算你清白尚在,要嫁入高门也是难之又难,杜昇他占了你清白身子,看似白日惊雷,实则命运之转机。”
“杜家是官宦世家,杜昇这一脉虽是旁支,也比咱们高贵太多。杜家太太姓周,也是名门望族出来的,她最疼小儿子杜昇,小子虽然没用,却有个在礼部当值的父亲和出息很大的兄长。咱们家文哥儿以后也是要参加科举的,科举就是礼部主持,至于杜家大哥更是前途不可限量,他能不拉拔亲弟弟?你只看到杜昇本人无用,却不想想其他,那样好的条件多的是姑娘愿意嫁,你要是真不乐意,我就厚着脸拒绝了,问他们随便要点补贴,至于以后还能不能遇上这种出身的很难说,你别后悔就成。”
……
清白都没了,还能嫁给谁?
宋明珠哇的一声哭得更狠,曾氏叹口气,“哭什么?有句话说得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一辈子还长着,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