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两方高手差距不大,真要死斗,只能两败俱伤。岳正衡等人停了手,冷静下来,也都想通了这个道理,谁也不愿平白无故,就马上挑起第二轮混战。岳正衡勉强一笑,道:“几位,不打不相识,咱们进去说如何?”
玉妖听他似有缓和之意,笑道:“岳大官人打的什么算盘?客栈内下好了陷阱对付咱们?”清池道人怒道:“他又不是你们,怎会布置害人的陷阱?不敢进来算了!”说罢转身而入。
石怪、玉妖相视一笑,对那番僧道:“札巴大师,咱们仨去会一会他们?”那番僧札巴艺高人胆大,点头道:“走,有小僧在,不怕他们!”说的虽是汉语,音调却有些怪异。
众人鱼贯入内,有人抬着庞千山的尸体进了屋,和已然昏死的冯冰阳并排搁置在门边。许清浊和段升也被人拖进厅中,几个小辈手执兵刃立在旁边,以防他们逃走。
岳正衡看众人都进了屋,命柯三道:“去把门关了。”玉妖笑道:“关了门,好使你们拿手的迷药么?”岳正衡朝吕氏兄弟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取出个瓷瓶,拔开塞子朝下,将瓶内粉末尽数倒掉。
玉妖点了点头,道:“好,岳大官人诚心可鉴,你想谈什么?”岳正衡说道:“你们昨夜在檐上偷听。我们是来干嘛的,你们也都清楚了。我只问你,你们也是冲着那件物事来的,对不对?”
玉妖本要揶揄他两句,石怪笑道:“大官人说话竟不拐弯抹角!没错,我夫妻想要的,正是那枪王留下的能破解三十七派武功的秘笈!”
岳正衡虽早料到,听他亲口道出,心底仍有些震动,但他不动声色地问道:“那好,我且问石兄,你们三位中哪一位出自三十七派?”“哈哈哈,岳大官人难道就是三十七派中人了?”
“我虽是来助拳的,龙掌门统领的‘龙爪功’一支,还有清池道长执掌的北武当派,均是三十七派之一。”他顿了一顿,又道:“觊觎此物的原也不止三十七派内的人物。但依我看来,最后只有正主取得此物,江湖上好汉们才能信服。倘若落于旁人之手,恐怕这名分上有些站不住脚。”
札巴通晓中文,却不懂中原汉人的拐弯抹角,听岳正衡所言,似乎不是三十七派的人,按规矩就不能去抢秘笈。他一急之下,喝道:“小僧乃红教西海法宗门下,怎么不是三十七派之一?当年恩师西海祖师与枪王切磋失利,我西海宗武功才受制于人二十年。现下枪王已登极乐世界,我师徒无法报仇,当务之急是取回秘笈。”
众人听说他到红教,方知是个藏僧。他口中的西海祖师,武林中又称“西海老祖”,是藏边的武学大师,声名远传中原。岳正衡等人登时想起一则传闻,说那西海老祖当年踏足中原,扬言要以密宗功夫战胜中土武学,起初是踢了好几个名家的场子,后来往北进发,却再也没消息传出。此刻方知他闯去辽东,败在了枪王手下。
岳正衡不料这番僧有这身份,只得道:“原来如此,师兄索要那件物事,尚在情理之中。那我再问一句,你们怎么得知我们在这客栈?若说只是巧合,恕我难以认同。”石怪冷笑道:“此地为入关必经之路,两路人马撞见有什么稀奇?”
岳正衡眉毛一挑,摇头道:“不,恕我直言,你们黑道中人遇到这种好处,还肯结伴而行?夫妻同心尚还说得过去,可为什么要拉上这位大师?这位大师还不是别人,正好是三十七派的正主?你们人虽少,帮手、名分一样不落,仓促之间准备得甚妥。我敢断定,三位不必偷听,而早就知道,有个厉害高人守着那物事了,对不对?”
玉妖咯咯娇笑,拍了拍手,道:“岳大官人心细如发,果然了得!”她也是个机灵的人,大约猜到了岳正衡的心思,于是对札巴说道:“大师,就把那东西亮出来吧。”
札巴掀开喇嘛红袍,将腰上系着的一个包袱扔在地上。龙惊空想起刚才与他交手时,好像有个硬物挡在他腰间,还以为是兵器,特意留了个心眼,以防他突然利刃偷袭。
吕氏兄弟用剑挑开包袱,一件圆滚滚的物事滚了出来。有人惊呼:“人头!”岳正衡脱口道:“跛道人!”一时心头疑云全都散开:对方既然杀了跛道人,自然也得知了自己得知的消息。
札巴见有人恐惧地望着自己,双掌合十,解释道:“小僧每当不得已而杀生,为消罪孽,就将死者带在身边,日夜诵经,超度亡魂七天,等他们去了西方极乐,才好入土掩埋。”
岳正衡等人面面相觑,不知他是说笑以示残忍,还是西海宗门下真有这习俗。札巴瞧了眼旁边躺着的庞千山,微微鞠躬,说道:“等一会儿,请将这位施主的首级也割给小僧。”
岳正衡啼笑皆非,依次打量石怪三人,忽地下定主意,说道:“既然贤伉俪,还有札巴大师坦诚相告,我岳某也有个想法。不如我们双方联手,共取那件物事,如何?”石怪、玉妖和札巴互望一眼,均沉吟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