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竹笑嘻嘻地谢了,又瞧他高兴,心中一动,问道:“道长,你与舒大哥很相熟吗?”天怀笑道:“谈不上相熟,老道与舒贤侄曾于秦岭派山门会过一面,那也是十一年前的事了。”
莫忘竹吃了一惊,本以为天怀待舒云天有如亲长,两人必是至交,不料天怀仅在十一年前见过舒云天。天怀瞧她面露惊异,微笑道:“小姑娘,你不懂武功,自然领会不了老道对武凤雏的佩服。”
他收起行功的姿势,起身走到窗前,叹道:“任何武功高明之士,见了武凤雏的身手,没有不为之心折的!上天降下这等奇才,老道生逢其时,更与他切磋过武功,实为人生一大幸事!”
莫忘竹只觉这话也太夸张,瞪大了眼睛,满脸不信,说道:“那可不对,要人人都佩服他,张差干嘛还害他?”天怀冷笑道:“张差那点功夫,也配叫做高明之士吗?”
说完,自觉评价失当,又道:“嗯,要说配,也勉强配罢。但他心术不正,追逐名利更甚于武功,不值一提。”莫忘竹两手托腮,道:“难道追逐武功,就比追逐其他的东西要高一等么?”
天怀是修道之人,道教讲究与世无争,听了这话也不由一怔。却听莫忘竹笑道:“道长,你空夸舒大哥无凭,快得跟我讲讲,舒大哥究竟怎么个厉害法?”天怀才知她刚刚是无心之言,并非以机锋诘问。
虽叹此女不谙世事,天怀却很喜欢她的天真纯净,当下坐回了凳子上,大笑道:“这有何难?只是你一点不通武林之事,说起来,恐怕得大费口舌。”莫忘竹急道:“你先说就是了!”
天怀咳了一声,道:“舒贤侄名气虽大,却极少离开山门,武凤雏之所以能够成名,全凭着两次出手。第一次是在秦岭派山门中,与到访的少林武当两派高手切磋武功,此役于他自身只是牛刀小试,却在武林中引起了大震动。”
莫忘竹眨了眨眼,问道:“第二次呢?”天怀道:“第二次是在九年之后,洛阳俞家,舒贤侄再度出手,神功如昔,技惊四座,更因此成就了另一位少年天才的名声,那便是剑仙花如何。”
莫忘竹心想:“啊!张差就曾把我当作花姑娘,她与舒大哥是什么关系?是朋友吗?”正想开口询问,却听天怀道:“咱们先说说,舒贤侄这第一次出手。”莫忘竹话到嘴边,只得吞回肚里,耐着性子静听。
天怀道:“那是十一年前,我武当派二十七名道士,与少林派十八位高僧,齐聚秦岭派拔仙台,参与一场印证武功的盛会。我三派百年以来,如此交流武学,切磋技艺,算是第三回,却也是头一回由秦岭派作为东道主。”
莫忘竹插口道:“你们是武林中最厉害的三个门派吗?”天怀微微一笑,道:“最厉害不见得,但论武学典藏之丰富,传承之广远,少林武当多半能排在前三。秦岭派创派逾两百年,其祖师太白子师出终南山,一统秦岭大小数十门派,建立起这么一个大宗,除了少林武当,余者也难以与其同论。”
莫忘竹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天怀续道:“这场盛会说是交流武学,也有较量门派高下的意思。前两度相聚,均是少林高手排在首位,我武当其次,秦岭居末。拔仙台第三次聚会时,秦岭派上任掌门‘雪岭奇叟’舒月圣刚去世没几年,门下‘海’字辈弟子,更没听说有谁武功特别出众,因此我少林武当两派好手,浑没把秦岭派放在眼里。”
莫忘竹奇道:“他们老掌门也姓舒?”天怀颔首道:”不错,舒贤侄本是孤儿,从小为舒月圣收养,跟了他一个姓。”莫忘竹啊了一声,道:“原来舒大哥是孤儿……”
天怀道:“三派轮流坐庄,邀请其余两派与会,可秦岭派若三次皆排末位,只怕不用别人提,也没面目再与少林武当并称了。何况这一回的东家是秦岭派,大败亏输,更会难看许多。少林武当两派中,虽不乏有人幸灾乐祸,但到临拔仙台之上的,多是有德之士,于是私下商议,该怎么替秦岭派保存颜面。“
他瞧莫忘竹神情索然,暗暗摇头,接着道:“哪知秦岭派掌门曹海盛这小子,迎接我们两派中人入座,满脸堆笑,竟无一点忧色。我们还道此人练成了什么神功,故而有恃无恐,均是好奇。仪式过后,该是三大门派的好手下场,老道满腹疑团,想看秦岭派会派哪些人出来,结果人数站定,一望之下,心中疑惑不减反增。”
天怀当日是在场亲临者,且说且忆,本想状物状情,描述得细致一些,可瞧莫忘竹几乎要打瞌睡,只得略过旁支,直奔主题,说道:“原来,秦岭派只有一人立在场中,而且年纪幼小,尚是个十三四岁的男孩。”
莫忘竹叫道:“是舒大哥,对不对?”天怀哭笑不得,心想:“武凤雏一出场,你就精神了么?”点头道:“不错,那男孩正是舒贤侄。老道还当秦岭派是自暴自弃,派这样一个孩童上来,岂非等于直接认输?我掌门师兄当即相询,曹海盛却道没开玩笑,这弟子虽然年幼,武功却不在当世高手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