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浊似信非信,道:“此话当真?”花如何怫然不悦,道:“我是什么身份,还会骗你这黄口小儿?”许清浊犹豫了一阵子,点头道:“那好,我跟你学花家的内功。”
花如何啼笑皆非,暗想:“倒成了本姑娘求他练功。”绕着许清浊走了一圈,道:“我花家这门内功,唤作‘藏花诀’,已传承了数代,你既然入我门中,终要领悟此心法,才能将花家诸般武功运使如意。”
顿了一顿,停步问道:“藏花藏花,你说说看,什么叫作藏花?”许清浊踌躇道:“就是把花藏起来?”花如何道:“不单如此,所谓藏花的道理,即是无花可循,又能一花百变,令人无法捉摸。”
许清浊面现困惑,呆愣不明。花如何恼道:“说白了,就是内劲如藏花之势,神气自隐,变化无端。”瞟了眼许清浊,唤道:“伸出掌来!”许清浊依言将右掌横在面前,花如何左掌一翻,两人双掌相抵。
许清浊只觉花如何肌肤温润柔滑,莫名脸红不止,忽听她道:“你使内劲朝我掌上击来。”许清浊叫道:“是!”勉强定住心神,肩膀一耸,“阴符劲”如箭离弦,嗖地从掌间发出。
可内劲一入花如何掌心,似乎石沉大海,毫无动静,就像她根本身无内功一般。抬眼一望花如何,只见她面色如常,并无异状。连催几道内劲,都无回应,许清浊颇感尴尬。正想出言求教,忽地肩上一痛,又酸又麻。
他慌忙撤了手掌,捂着肩头跳开,才知花如何的内劲不知不觉,已穿过他的手臂,刺中他了肩膀处的经络。花如何道:“我如此运劲,内劲深藏,蹿到你的要害方迸发而出,你说有什么好处?”
许清浊道:“可以攻人之不备,伤人之不觉。”花如何颔首道:“不错,你再伸掌。”许清浊当她又要用内劲伤己,愁眉苦脸,勉强举起手掌,花如何抬掌靠近。
两掌相隔半寸,许清浊忽感一股吸力而至,手掌啪一声黏在花如何掌心。许清浊大惊,慌忙使劲甩手,哪知吸力陡变为推力,又加上自己劲往后拔,两股力道相叠,只觉被一阵狂风推倒,跌坐在地。
他往后滚了两圈,力道这才消失,刚爬起身子,听花如何道:“再来。”许清浊只得又伸出手掌,两掌轻抵,猛察花如何内劲涌于一点,急忙催动“阴符劲”,凝成一团,要挡住劲力侵袭。
岂料花如何内力入体,忽散成千百条细线,绕过了“阴符劲”,往许清浊全身经脉中散去。许清浊大惊失色,赶忙依照“阴符枪”中所述“万枪如林”的要诀,双肩、腰胯、足梢一齐颤动,要把这无数微小的力道震灭。
然而体内的无数微小力道,须臾间回拧成一股弹劲,蹿向许清浊喉头。许清浊只觉一痛,捂着颈子大声咳嗽起来,花如何微微一笑,道:“‘藏花劲’能如点,能似线,能成团,能作垒,凭你这点见识,就想看出其变势?”
她踱出数步,说道:“我花家‘藏花诀’,旨在将一身内力化为巧劲。‘藏花劲’气息隐藏,变化莫测,以巧胜力,攻守皆备,配合‘十二芳华剑’来使,更是妙用无穷。剑法和内劲一实一虚,实物易懂,虚法难明,本来我要等你在‘十二芳华剑’上有些许心得,这才传你‘藏花诀’,可你偷练内功,分明是瞧不起我花家武学。那如今我就传你‘藏花诀’,看你自命不凡,又能练懂几成?”
许清浊被她一顿讥讽,极是不忿,可瞧“藏花诀”果然神奇无比,暗想:“她当日令毒灵子自扇耳光,用的就是这一门内功。毒灵子给她巧劲操纵了,连打自己十几巴掌,怕还没想通为什么会这样。”
他一想到这功夫能制服毒灵子,心中一动,低声道:“我肯定能练成。”花如何微微一笑,道:“你就会说大话,你剑法练成了吗?”许清浊脸上一红,道:“我以后会练成的。”
花如何冷笑道:“以后?哼哼,我既教了你‘藏花诀’,你须得双管齐下,同练内功、剑术,晚饭后也不必休息了。”许清浊心想:“我本来回卧房也是偷偷练功,光明正大地练自是更好。”于是躬身道:“请师父传授‘藏花诀’心法。”
花如何唤他取来两个蒲团,道:“坐下。”两人对面而坐,花如何先将“藏花诀”心法念了一遍,命他记诵。这心法不过两百余字,许清浊背了七八遍,终于背熟了,花如何早就等得不耐,跟着逐字逐句,解释心法的精义。
许清浊渐听渐懂,方知这门心法,即是在寻常内功的吐纳之后,在真气归于丹田前,以诸多诀窍锤炼劲力,使之化成若隐若现、变化多端的“藏花劲”,然后才蓄入气海。
甚至从前所练的内功,也能按照心法所指,从丹田中提出,转为“藏花劲”再储存回去。不过较新练的内力,要困难缓慢许多,最后气海之中,只余“藏花劲”一种内力,功力可堪精纯。
许清浊听完讲述,依言吐纳聚气,锤炼劲力,不料内劲难以把持,眨眼间遁进丹田,只转化了十成里的一成。这一回吐纳,所练成的“藏花劲”,即便无隐藏之法,也若游丝一般,自己都难以察觉。
许清浊羞愧无已,花如何见状冷笑道:“没能转成的内劲,唯有以后重提再炼,但练法比现在可难多了!要始终如你这般蠢笨,十不存一,恐怕越往后练,你体内‘藏花劲’所占的分量,反而越来越少。”
“藏花诀”重在锤练内劲,而非将内功练得更加浑厚,但练成后四两拨千斤,并不输给内功高深之辈。正因为如此,若不得其法,转化不了多少“藏花劲”,到头来就与练普通功法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