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舞听要面壁三年,浑身如堕冰窖,叫道:“喂,是你现编的对不对?我怎么没听说咱家有这罚法?”花如何问道:“你不想面壁?”桃舞点头道:“要我干别的都行,就是傻坐着关禁闭不成!”
兰韵笑道:“小姐,别理她,我看她就该给关一关,不然咱们花苑又得鸡犬不宁了。”桃舞怒道:“兰韵,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非得这样整我不可?”
兰韵道:“闯祸就得认罚,还没听过有讨价还价的。”桃舞道:“认罚是认罚,但也不能想罚什么,就罚……”花如何道:“够了!桃舞,你说只要不关你禁闭,别的事都成?”
桃舞道:“不错,不单如此,凡是想关我在家、禁我走动的处罚也不成。”兰韵道:“还由得你做主了?小姐,不要答允她。”花如何却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桃舞奇道:“你真答应了?那你、你打算怎生罚我?”花如何笑了笑,只道:“明早辰时之前,到我楼下候命。”桃舞道:“喂,你不说清楚么?别吊我胃口呀。”
花如何不理她,指着一地被打落的兵器,对许清浊道:“你把场子收拾干净。”许清浊心道:“你们俩打架斗剑,却让我收拾。”花如何没听他回答,提声问道:“你想让我治你练功偷懒的罪么?”
许清浊忙道:“不想,不想,师父放心,我一定收拾好。”花如何微微一笑,走到兰韵、菊清身边,一挥衣袖,领着众仆婢退出了练武场。
人去声静,练武场里只余许清浊与桃舞。两人对望良久,桃舞眨了眨眼睛,忍不住道:“奇怪了,你、你明明替我求情了,怎么没有用处?”
许清浊脸上一红,道:“反正我替你求过情了,我以前吃了你的,你也不能叫我吐出来。”桃舞恼道:“谁叫你吐了?小气鬼!只是这事太不明不白,小丫头怎么不听你的话?”
许清浊摇头道:“她要肯听才怪呢,我又不讨她喜欢。”桃舞道:“怎么会?她若不喜欢你,干嘛收你做徒弟?难道小丫头怕人家讥她年纪小,才收个徒弟给自己长辈分?”
许清浊啼笑皆非,道:“你别乱猜啦,师父收我,是受了别人所托。”桃舞更是奇怪,问道:“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许清浊道:“是我恩公,武凤雏舒云天。”
桃舞一呆,继而道:“难怪!”她既明此节,愁眉苦脸地道:“唉,算盘打空了!早知如此,今夜就该溜之大吉,等她们气消了再回来,却去和小丫头斗什么剑法?”
许清浊心想:“要她们气消只怕不易,兰韵姊姊更似一见你就来气。”嘴边浮起微笑,道:“我本叫你逃走,是你自己不听的,师父剑法通神,我不看也知你打不过她。”
桃舞面皮发烫,道:“我原想她若只用‘红雨剑’,我兴许还有些胜算,只消让我赢了一招半式,她定不好意思罚我了。哪知这小丫头剑法高得没有边,以后说什么也不和她比剑了。”
许清浊嘻嘻一笑,道:“总之你没赢,却把这里闹得一团糟,这些兵器你得同我一块儿收拾。”桃舞没好气道:“我也知难赢她,所以才喂饱了你,好让你替我求情。结果你求情她不听,我还得受罚,真是倒霉到家了!”
许清浊听她这么说,也有些歉疚,不好再让她出力,自行走到场边,收拣地上乱糟糟的兵刃,桃舞闷不做声,俯身帮他收拾,两人忙活了一顿饭时分,才把兵器尽数归位。
许清浊笑道:“多谢你啦。”桃舞道:“谢我倒不必,不过……明天那小丫头若使什么毒计害我,你一定得救我一救。”言语间,神情甚是诚恳。
许清浊已瞧出花如何对她恼而不恨,必然不会重罚,当下点头答应,笑道:“我尽力就是。”桃舞松了口气,忽然笑道:“你饿不饿?雁子还烤着呢,咱们吃烤雁肉去!”
许清浊又惊又喜,道:“你还敢去呀?”桃舞笑道:“有什么不敢的?别说小丫头不会回来,就是回来了,咱们横竖两条命,除了怕关禁闭,未必还怕喝酒吃肉?”
许清浊这夜饥饿未消,闻言舔了舔嘴,笑道:“说得对!走,我和你一起去。”两人翻出练武场,踏上草坡,但见火堆将熄,几只大雁已烤得焦黑,酒袋掉在草里,漏去了大半。
桃舞极是心疼,捧起酒袋,将小半袋烧酒喝得涓滴不剩。两人重新升旺了火,把烤焦的外皮撕了,露出白嫩的雁肉,在火边热了,分而食之,甚觉美味无比。
许清浊边吃边问:“姊姊,你怎么会去烧别人家的酒坊,还为此惹恼了师父和兰韵姊姊?”桃舞道:“那得怪小丫头,她把酒坊卖谁不好,非得卖给咱们家的对头?”
许清浊奇道:“对头?”桃舞笑道:“其实咱家与他家原是没有过节的,不过我到了以后,‘醉花坊’和‘太白坊’便顺理成章结下了梁子,一个月里不斗上个十几来回,连吃饭都不香了。”
许清浊道:“到哪?又斗什么?我可听不懂,姊姊你得讲清楚呐。”桃舞笑道:“你却爱多管闲事,听懂了又如何?‘太白坊’早就给我烧得干干净净啦!”许清浊笑道:“你不讲,我就总缠着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