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前,正是心烦桃舞在陕西闯出的祸事,花如何才一怒之下,火上浇油,把许清浊的画全烧了。一待桃舞归庄,要受惩罚,花如何重新想起此事,念头一动,干脆把教许清浊剑法的重任抛给此女。
要知花如何天资过人,从小领悟武学极快,与三芳一起练武时,父亲教过的要诀,她往往一听就懂,桃舞等人却要苦思数日才能悟通。既有这对比,她也明白其他人学艺的经历多半跟自己不同。
许清浊习武天赋远比不上她,她虽费了些心思,替许清浊打好了“十二芳华剑”和“藏花诀”的根基。然而涉及到剑法中需要自行开窍的瓶颈,她却束手无策,只能叹息这么容易领会的窍门,为何这蠢徒弟就是理解不了?
花如何无法体会到许清浊的难处,却隐隐觉得桃舞的资质也不高,兴许会有共鸣。而且桃舞的“红雨剑”已近大成,只须当初她是怎么练的,再带着许清浊重来一遍,自己这徒弟即使不能功成,必也收获极大。
于是花如何打定了主意,借着惩罚之名,令桃舞代己教徒,话一出口,见桃舞一副怦然心动的模样,笑道:“别急,我还没说完。”桃舞忙道:“你说,你说!”
花如何道:“你教他将‘红雨剑’练得纯熟,以后学了新的剑法,无论其他十一剑怎么混淆,只要这‘红雨剑’不混进去,那也算是单一剑法小成了。他若练到这一步,我就免去你一年的面壁。”
桃舞急道:“只是一年?那我辛辛苦苦教完了他,岂不还得面壁两年?”花如何笑道:“那好啊,你要有能耐,教成他三路剑法,我就把你的面壁全免了。”
桃舞怒道:“我只会一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教他……等等!你是说只须他练成了三剑,我就不必受罚,对不对?你可不许改口!”数念之间,已明白了她的深意。
花如何含笑点头,又道:“不过,若是你一日没能教成,就一日不准离开花苑半步。你要是肯答应,与我击掌为盟。”桃舞露出愤愤不平之色,可左思右想,无可奈何,便与她对击三掌,定下协议。
花如何道:“好了,我这蠢徒弟就交给你了。”桃舞见她要走,犹豫片刻,叫道:“对了,我、我教……教他其他两路剑法时,你可不许从中作梗!”花如何不置可否,踏步出了练武场。
许清浊见师父离去,松了一口气,奇道:“姊姊,你真能教我练成几路剑法?”桃舞笑道:“要教你‘红雨剑法’,应当不难。不过其他的我就不太会了。”
许清浊道:“那你还夸口!”桃舞笑道:“本姑娘自有妙计,嘻嘻,一旦事成,小丫头的五指山便压不住我了!”许清浊笑道:“你光做美梦有什么用?要教不好,还不得老老实实去面壁。”
桃舞道:“你别乱说!咱们就先来练一练这‘红雨剑法’。”从架子上取了一柄长剑,抖了个剑花,笑道:“你说说,这门剑法你怎么练不好?”
许清浊道:“也不是练不好,只是新学了剑法后,原来学过的招数就极易混乱,不单只有‘红雨’一剑,其他剑都是一样。”桃舞颔首道:“‘十二芳华剑’同出于‘含苞剑法’,原是容易混淆。”
许清浊道:“姊姊,你以前练‘十二芳华剑’,也有这么难吗?”桃舞笑道:“我没你有耐心,当初学到第四剑就学不下去了,干脆把其余三剑也给忘了,从此只练‘红雨剑法’一种。”
许清浊即便剑法未成,也知“十二芳华剑”的厉害之处,正是其十二般变化。听桃舞单练一剑,不由奇怪,问她为什么。桃舞笑道:“你当人人都有这么小丫头那么高的资质么?”许清浊奇道:“此话怎么讲?”
桃舞说道:“‘十二芳华剑’一化十二,十二又须归一。若侧重单练,一一练会,必然难以合流;若同时习练,多半要混淆剑招,停滞不前。这本就是自相矛盾的一门武功,除非天赋极高,才可以把握其中轻重,一举将此剑术练成。“
许清浊听得暗暗点头,问道:“这剑法的大成境界只有师父达到了么?”桃舞笑道:“正是,小丫头的剑术造诣,旁人望尘莫及,连我这个当师姊的,也不能不服。她若以完整十二剑与我相斗,我大抵接不了她三招。”
她说着长剑一递,使出一招“春桃传喜”,笑道:“我素有自知之明,与其强练‘十二芳华剑’,不如专注于一路,也就是‘红雨剑’。练至巅峰,虽远不比十二剑变化之强,可胜在功力精纯,绝不亚于武林中任何剑法。”
许清浊知道她武功不俗,忙道:“姊姊,你快教我,怎么才能不把‘红雨剑法’与其余剑法弄混?若是如此,将剩下五剑融汇贯通,那也不难了!”
桃舞想了一会儿,道:“我长久只练一剑,‘十二芳华’之间的混淆,我也不太明白。但我猜定是你‘红雨剑法’练得不精,因此每次学了新招,都得重头再来。”
许清浊道:“那要怎么办?”桃舞道:“你将其他五剑暂忘,随我反复演练‘红雨剑法’,直至再练别的剑法时,做到毫厘之间,始终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