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蛛使手上加力,扇子挥得又快又猛,许清浊尽数敌住,暗暗发恼:“这老太婆装老欺我,恁地狡诈!”既已识破诡计,出招之间颇有余裕,灵机一动,“藏花劲”涌入剑身上的霜纹,激起一片冰雾。
掌蛛使本来武功就难敌他,仗着每一扇有毒风相随,再加上掌蝎使的双刀联手,才堪堪与他斗个平局。此刻忽见一片冰雾涌出,与自己的毒风搅在一起,毒风威力顿失,心中一慌,拼命连扇了数下,招式不成章法。
许清浊见她自乱阵脚,暗暗好笑,待要一剑制服,忽听身后有个男子道:“掌蛇使,是你先上,还是在下先呢?”另有一女子答道:“掌蟾使,你号称通晓汉学,不妨去试一试他的中华武功?”
许清浊浑身一颤,心道:“这人是谁?声音怎么有些耳熟?”激斗之中,无暇细想,刚占得一丝上风,猛听一阵长笑,一道人影已踏入战圈,挥掌向自己头颅打来。
定睛一看,这人四十岁不到,相貌英俊,留着三缕长须,倒像一名汉人文士。而且他穿的是纯蓝色短袍,虽比不得中原文人的青袍长衫,却也非苗族汉子常穿的对襟短褂。
许清浊知他就是掌蟾使,见他掌法精奇,乃是中原武功的路数,也不敢轻敌。剑招当中,七成冲着掌蟾使而去,仅仅分出三成功力,应付掌蛛使和掌蝎使的合击。众蛊师瞧他们斗得厉害,早也撤去了毒阵,凝神观战。
数十招斗过,许清浊已知掌蟾使的武功决计不弱,甚至高过自己。只是这人光凭一对肉掌,就想与天下剑术之最的“十二芳华剑”抗衡,未免太过自负了。莫说“十二芳华剑”虚实莫测,就是全用虚招,也能骗得他不敢强攻。
许清浊暗呼侥幸:“这人若换了兵器来对付我,我岂能不顷时落败?”纵然如此,以一敌三,十分耗神耗力,苦苦支撑,内心大为恼怒:“毒灵子,我都帮你拖住了四人了!就剩一个掌蛇使,你还不动手抢夺雕像?”
他再支持片刻,终于忍不住朝毒灵子藏身的地方瞟去,看这同伴还在犹豫什么。岂知一瞧之下,是处根本无人,忙左顾右盼,仍没觉察她的影子,呆了一呆,差点给掌蟾使打中背心。
许清浊心思急转:“怎么回事?她跑了?还是躲起来了?干嘛不抢雕像?莫非临时有事,非得离去不可?”他体力将尽,不愿功败垂成,暗想今日倘若失败,来日毒灵子借故耍赖,又要挟自己另做一事,岂不麻烦?
当下拼了一口气,挥剑扫退三使,转身往那长桌扑去,拟着将雕像都抢到怀里,随后打断棚子的支架,将他们都压在底下,自己正好逃脱下坡。忽见一人拦在面前,正是掌蜈使,不假思索,左手伸指点向他胸口。
掌蜈使武功平平,自同伴参战后,不敢乱射弩箭,在一旁干着急。这时洞察许清浊要抢五宝雕像,哪里肯容他得手?可毕竟武功差得太远,一指就被点倒在地,怒叫:“掌蛇使,你还不出手?”
许清浊五指齐伸,将触第一座雕像,猛地眼前一花,四座雕像已不在原处,有如凭空消失。他悚然而惊,抬头一望,见那四座雕像,稳当当地搁在五使的座位上,似乎每座都对号入座,掌蝎使的椅子上就是空的。
一道人影立在座位之侧,正是最后的那位掌蛇使,五使之中另一名女子。许清浊暗想:“是她做的?”念头未落,秋霜剑转了个弯,冲那掌蛇使胸膛刺去。
掌蛇使屈指在剑上一弹,许清浊几乎拿不稳剑,一个踉跄歪向一边。许清浊顿万万不料此女武功极强,顿觉不可思议,将生死置之度外,不忙着逃命,把目光投向掌蛇使的面庞,想一见是何方高人。
这一看不要紧,许清浊差点晕过去,脱口道:“师......”才说出一个字,气息闭塞,发不出声音,急忙内察,始知体内早已被对方的劲力侵入,声带受制,言语亦是不能。
原来这掌蛇使不是别人,正是花如何,此刻改作了苗女装束,一身蓝彩衣裳,从头到脚,戴满了银晃晃的首饰。这副打扮,较着汉人衣裙时更显艳丽,弥漫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异样之美。
花如何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微微摇头。许清浊一呆,暗道:“师父不欲与我相认!”领会到了这层,仍是为眼前所见,感到极度不真实,愣如一座雕塑。
突然,他背后阴风阵阵,情知敌人已然攻到,来不及做出反应。刚叫不好,体内的“藏花劲”居然自行催动,手臂一抬,回剑击去,乃是“红雨剑”里的一招“桃瓣缤纷”,剑点如雨,迫使身后敌人撤招回守。
许清浊知是花如何暗使“藏花劲”相助,心中一喜:“师父到底站在我这边!”刚投去感激的目光,哪料花如何一掌拍向自己胸前,吓得魂飞天外,岂敢与她抗衡?唯有横起了秋霜剑,挡在她所击之处。
花如何一掌拍上剑身,身躯一晃,倒退两步。许清浊给她巧劲一震,长剑带动了身躯,不自觉绕过半圈,就听邦邦两声,两件黑黢黢的巨物坠落在地。定睛一瞧,是掌蝎使的两把阔刀。这赤膊大汉却捂着手腕,满脸痛色。
许清浊心想:“师父又帮我了!”信心大振,把背后交给花如何,使剑往掌蟾使、掌蛛使身上攻去。掌蟾使方才与他过招,知这少年武功颇高,自己无法赤手空拳战胜,趁着花如何拦住他,已取了一杆朴刀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