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灵子道:“随我来。”三人绕到院后,见守卫较少,趁人不注意,翻过高墙。落足处是一座楼台的背面,借着黄昏晚霞,躲在其阴影之中,不易暴露行迹。
三人观察一阵,只觉暂无危险,松开相握的手掌。毒灵子从怀中取出一物,许清浊瞧了,忍俊不禁。原来是那只黑隼,因怕飞起来叫人瞧到,被她塞入衣兜,老老实实呆着,不鸣不动。
毒灵子笑道:“你现下好笑,等会儿可别生气。”许清浊奇道:“我干嘛生气?”毒灵子道:“我要效仿当日突袭你花苑的办法,来个火烧福寿山庄。”许清浊一怔,脱口道:“放火?怎么放?”
毒灵子不答,从贴身小囊里拿出一截细长的竹筒,抚了抚黑隼的脑袋,后者张开鸟喙,衔住了筒节。她将竹筒一头的塞子拔去,轻声道:“隼儿,绕着这庄院飞满一圈,小心点。”
黑隼灵性如人,得了号令,急蹿数丈,打横而飞。竹筒中冒出绿雾,在空中带出一圈圈绿油油的烟气,朝外弥散开来。毒灵子道:“这是我毒门秘制的‘绿火毒烟’,一经点燃,火势无阻,片刻叫这儿沦为火场。”
夜幕降临,黑隼与天色相同,已不知飞去了哪里。空中绿烟萦绕,若有若无,不仔细盯着,压根无法觉察。福寿山庄护院高手人数虽众,警惕盯着外围,哪里晓得,敌人却反而藏在庄中。
直过了小半个时辰,黑隼方才返回,庄院之巨,略见一斑。毒灵子打着了火石,点燃一段草绳,再让黑隼叼住了,笑道:“快去点火,别烧伤自己了。”黑隼静静地飞上高空,一点火星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不一刻,就有护院高手看到光亮,诧异惊呼,身边带着暗器的,纷纷出手试探。一时各种飞蝗石、甩手箭、铁菱子、金钱镖、银梭、钢针齐飞,嗤嗤声破空而传,仿佛海风灌入满是孔洞的礁石。
许清浊有些替黑隼担忧,悄声道:“你的鸟儿不会有事吧?”毒灵子注目半空,微笑道:“隼儿早飞走了,他们出手太慢了。”许清浊、风倦月顺着她目光望去,一点火星正缓缓下沉,果然已不在黑隼嘴中。
坠落的火星沾上了绿雾,一团碧油油的火焰突然凭空出现,继而飞速蔓延。众人还没来得及吃惊,眼前绿光一片,炽热扑面。一名守卫呆愣失神,给绿火烧到肩头,转瞬化为一个火人,惨叫着坠下墙头。
众人狂惊失色,发吼作啸,叫道:“起火了!有人袭击!快救火!”仓促间,许多人影奔来跳往,想扑灭那绿火。无奈此火与毒烟一体,未到近前,就被熏得头晕眼花,胸闷恶心,有人驻步呕吐,有人直接晕倒在地。
许清浊三人藏身之所,绿雾极少,尚未着火。几个好手发觉这边干净安全,忙从墙头跃下,欲借道此处,往内院井口、水池等地取水救火。三人守株待兔,凡有跳下的人影,见一个偷袭一个,对方背后中击,全然抵挡不得。
毒灵子击昏数人,从楼台旁侧探头一望,见整个庄院四处起火,不少亭台楼阁都成了火柱,与空中绿光映照,诡异可怖。她计谋得逞,甚是高兴,拍醒一个守卫,问道:“福王在哪?”
那守卫又惊又怕,开不了口,毒灵子冷笑道:“我便是毒门四使之一的毒灵子,你若不肯告诉我,下场如何,用不着我多说吧?”那守卫惊恐万分,颤声道:“我、我......”毒灵子不耐道:“快说,我答允饶你一命。”
那守卫指着西南角道:“在那、那个方向......福王今夜歇在江山阁,园内有一座假山的便是。”毒灵子右手一扬,三枚毒针插入那守卫胸膛,冷笑道:“你若未骗我,明日申时,到皇城西安门‘万兴酒楼’取解药。”
那守卫脸色煞白,手指一转,朝向东北方,忙道:“我、我记错了,江山阁是在那边。”毒灵子冷冷一笑,又是三枚毒针打出。那守卫面部中针,神情僵住,一声不吭死了。
许清浊怒道:“你说了饶他的命,干嘛出尔反尔?”毒灵子冷笑道:“他敢骗我,即是自己寻死,怪得了谁?”秀眉一颦,催道:“少天真了!咱们去寻福王的麻烦,别愣着,走啊!”
三人往东北方而行,穿堂过院,庄中乱成一团,奴婢哭叫奔逃,均没留意他们。没一会儿,来到一处花园,进了园门,有座假山挡住视线,毒灵子喜道:“是这儿了!”打个手势,叫许清浊、风倦月跟上。
往假山之侧探头望去,只见一幢顶部着火的阁楼下方,立着许多人,不住有人叫道:“快,快扶殿下出来,大伙儿留神有人偷袭。”喊了一阵,几道人影从阁中走出。一个大胖子被拥在当中,身边几名汉子手执兵刃,如临大敌。
三人借着火光,瞧得清清楚楚,暗想:“那胖子一定是福王了。”细细打量,福王身形臃肿,看来便没三百斤,也有两百斤重。他尚穿一身睡袍,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逃命甚急,累得不轻。
数名女子随着福王和侍卫奔出楼阁,个个衣衫不整,慌里慌张,看来不是福王的姬妾,就是京城附近的名妓。福王一边走,一边回头叫道:“你们跟紧本王,别让火烧着了。咱们换个地方,接着......”
他言语时,楼阁上的栏杆被烧断了,忽然落到那群女子头顶,登时砸死了两个,又把其余数名压住,点着了头发衣饰。福王见状,惨呼一声,顿足道:“小西湖!杨柳儿!你们混蛋,还不去救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