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浊、风倦月相顾惊骇。许清浊暗想:“也只有师父和恩公敢说‘不难’,在我这里,好比痴人说梦。”风倦月却想:“幸亏她是藏羚儿的师父,手下留情,不然瞧准了瞪来,或许我已没命。”
花如何见她面露惊惧,笑道:“风姑娘,不用往心里去,你武功不凡,我方才敌你不过,不得已动用目剑。其实此招十分损耗心力,我亦不敢多使。而且你若不望我,我上下把你瞧个遍,也伤不了你半分。”
风倦月闻言释然。花如何笑道:“何况此招太过匪夷所思,大庭广众之下使出,没伤人还好,若真伤了对方,却像是在装神弄鬼,串通行骗一样。届时我这剑仙,恐怕得改叫神婆啦。”
三人都笑了起来。花如何微觉头晕,道:“我如此活动,无法维系太久,还是正事要紧。云天,神医在练武场么?”舒云天点头道:“嗯,神医说要校验莫姑娘的武功。”
花如何笑道:“名师出高徒,这女孩儿内力天授,又经你一年调教,武林中怕已罕有敌手了。”四人往练武场走去,有丫鬟仆人经过,见自家小姐行走如常,又惊又喜,还当她全然康复,花如何也不点破。
刚至练武场,听到数声娇喝,推门而入,只见几人正在交手。一道粉影,一道白影,一道黄影,三柄长剑交错来回,剑阵攻如飓风,守如铁桶,将一个挥舞竹棒的青衣少女围在当中。
许清浊瞧了一眼,便知桃舞、兰韵、菊清结成“三芳剑阵”,在陪莫忘竹试演武功。就算在一年前,单论三芳中任何一人,已远非莫忘竹之敌,而今虽以剑阵合攻,威力提升数倍,仍旧落在下风。
四女斗得正急,莫忘竹余光扫到门口,忽地一怔,竹棒停在半空。桃舞见有机可乘,一招“春燕衔桃”,剑锋快递到莫忘竹小腹,却给旁边一剑摁住,转头一瞧,菊清摇头笑道:“别偷袭,胜之不武。”
桃舞刚要还嘴,又听兰韵惊呼道:“小姐,你、你怎么下床了?你好得这么快吗?”四女一同搁下兵刃,望着花如何几人走近。半晌,莫忘竹才把视线从舒云天身上移开,望到花如何,神色又变得拘谨起来。
莫长青本在场边观战,看出侄女武功明明高出三芳一大截,似乎不好意思取胜,战局越拖越久,直是哈欠连连,倒在躺椅上几欲打盹。此刻猛见花如何驾临,整个人都清醒了,惊道:“你、你......”
他精通医理,明白花如何绝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瞪眼想了片刻,隐约知道了原因,不禁长大了嘴,下巴差点掉到地上。花如何轻施一礼,笑道:“神医,小徒归来,获知许多秘闻。不知我师徒,可否与您一谈?”
莫长青愣了半晌,回过神来,还礼道:“啊,高某早盼着与剑仙详谈一番。”他一直要和花家结盟,可惜在花苑住了一年,家主始终未醒。三日前花如何虽醒,他仅与其见了一次,把脉听诊,没有提别的事。
花如何点头道:“好,请随我来。”见三芳和莫忘竹都凑近了,笑道:“你们继续练功吧,不用管我。桃舞,晚上宴请神医叔侄,交给你来掌勺了。”桃舞恼道:“我就知道,你一醒,准没我什么好事。”
许清浊在旁偷笑,他半年没见三芳,有一肚子话想讲,不过正事为重,只向三芳和莫忘竹行礼问好,又对风倦月道:“月娃,你且留在这儿,代我与姊姊她们聊聊。”风倦月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花如何低声道:“云天,你这几天都在照顾我,冷落了莫姑娘,且去陪陪人家。”舒云天侧目一看,见莫忘竹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点头道:”嗯......你坚持不住时,不要硬撑,叫清浊送你回房。”
花如何笑道:“我又不是水做的。”领着许清浊,请莫长青出了练武场。三人来到左近一间客厅,分主客坐了。花如何等丫鬟送来茶水点心,命关上屋门,不准打扰。
莫长青忍不住道:“剑仙,你、你在以内力代替知觉?”花如何含笑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莫长青叹道:“雕虫小技?直叫高某大开眼界,胜读十年医经!”花如何笑道:“神医过誉了。”
莫长青正色道:“剑仙舍弃休息,来找高某商议,必是关键要事,高某洗耳恭听。”花如何道:“不敢。是小徒半年来潜入邪教,又卷进皇储风波,探得不少消息。清浊,你一五一十告诉神医。”
许清浊道:“是!”将这半年经历又复述一遍,他这次力求简洁,假扮小冯翰林、与沈荫比武等琐碎小事,自是略过不提。莫长青听说周天教主被囚一年,神通大增,震惊过后,不由眉头紧锁。
花如何等徒弟讲述完了,正色道:“曾闻神医提议,希望贵我两家联手,共同对付丹教。如今周天教主被淹,多半不会就此身亡,却定也和向天啸决裂。至于他此后是孑然一人,还是重归丹教,领导剩下的教徒,咱们不得而知。无论如何,我都愿意帮助您和莫姑娘捉拿此魔头,好叫你叔侄早日归乡,解了离家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