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得正激烈,蓦地四人一同跳开,孙镜叹道:“确然无疑,不得不信!”方大河正色道:“不料普天之下,竟有这等玄功!枪王那番言语,指的竟然是......哎!”似乎苍老了几岁,连连摇头。
两人对视一眼,转头走下了擂台。石夫人神色复杂,叹息一声,也跟随他们而去。宏微道长并不移步,面朝大厅,行了一礼,高声道:“小桥大师,天龙师兄,贫道有礼了。”
两位掌门起身还礼,都道:“师兄有何吩咐?”宏微道长道:“这事足可定论。但贫道还想烦请二位相助,再最终试一试。”小桥方丈、天龙道长胸中困惑,仍不失风度,离座走向擂台。
许清浊见一僧一道也上了台来,忙再次见礼。台下众人好奇到了极点,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宏微道长低声说了几句,小桥方丈、天龙道长都露出十分讶色,相顾沉吟。
宏微道长说罢,道了声:“有劳二位。”大步离开擂台,却不走远,就站在数尺外,紧盯着台上。他一走,表明四人这一仗也认输了。可是群雄更在意的是许清浊和两位掌门,竟没谁出言揶揄四人。
小桥方丈和天龙道长也不耽误,各自抬起一掌,道:“许公子,请。”许清浊双掌合十,躬身道:“得罪了!”分开手掌,一掌与小桥方丈相抵,一掌与天龙道长相抵。
众人恍然大悟:“啊,他们是想较量内功。许家孩儿武功精妙,不必多言。可他小小年纪,内力又能有多深厚,竟要武林顶尖两大门派的掌门一同出手?”又知比拼内力,极为耗时,亦没甚看头,只盼三人早点比完,得知胜负。
哪知不到片刻,三人同时收手,也没有人稍现不适。群雄心生诧异,但听小桥方丈叹道:“宏微道兄,此事无疑是真的。”天龙道长则道:“流言可怖,三十七派与枪王的恩怨,可以止矣!”
众人均想:“咦?你们不是在比内力么,怎么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有人问道:“天龙道长,这是怎么回事?”天龙道长道:“许公子,还是你来说吧!”与小桥方丈并肩下台归座。
许清浊暗想:“终于到了此刻。”深呼吸了一口,朝着台底一抱拳,朗声道:“诸位三十七派的好手,我方才对刘兄说,枪王破解各位武功的绝招,是我用的这套拳法,而非每一招每一式的破法。其实,这套拳法也由一门内功心法演变而来,乃先父首创,克制天下各派的真气内力。只因先父未能讲明,遭人讹传,以成谣言,流传至今。”
这一番话道出,不啻石破天惊,但乍听之下,全然鸦雀无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从别人的脸上找到答案。除了许清浊的亲友及小桥、天龙、宏微、孙镜等人,余者一时无法接受。
隔了良久,才有人叫道:“从古到今,从未听闻有这种内功!谁要练成,那岂非天下无敌了?”有人更道:“若真是个误会,枪王根本无过嘛!三十七派这么多年,都是在跟自己怄气!许公子,莫非你为消弭仇恨,故意编造此言?”
说是这么说,人人也亲耳听到小桥方丈、天龙道长出言作证,嘴上嘟囔着不相信,心底隐然承认此事无虚。就连当场的三十七派中人,陷入茫然、不知所措的居多,出声谩骂、指责胡言的却没几个。
宏微道人为人多疑,亲自领教“阴符枪”后,还是不放心,怕许清浊用的是花家一脉灵巧内功,暗中拧转抵消,造成对方内力崩溃的假象。所以他不嫌麻烦,还请出了少林、武当掌门帮忙检验。
佛道两家的内功,与禅定修行相关甚密。天龙道长、小桥方丈学养、武功俱佳,方能坐上掌门之位,因此拳脚兵刃或许不如同门师兄弟,论内功精深,定力强大,实是不让几大绝顶高手。
比如小桥方丈的内修境界,称为“桥流水不流”,已然勘破世情,主次更易,万般变化,均是随心合道。又比如天龙道长所练内功,唤作“屠龙术”,他自号“天龙”,却以“屠龙”为旨,斩却俗身,似我非我,堪称玄妙。
凭两人的内功造诣,不动如山,法眼如炬,一试许清浊的“清浊劲”,即明他没有使手段欺骗:此劲真有夺天地造化之神效,生杀相逆,足以克制各门各派修炼的内力。
几位当事人均默然不语,喧嚣一过,全场冷静下来。群雄望向许清浊的眼神,又有了新的变化,各怀异样念头。有人浮想联翩:“假若我学到这门内功,不也和这少年一样,任他人武功再高,都不是我的对手了!”也有人暗道:“此功的真相,岂不比谣传的更加可怕!不仅是三十七派之敌,而是一切习武之人的公敌啊!”更有人疑惑:“这少年是在找死吗?他怀揣这么一件至宝,江湖上谁不恐惧,谁不想要?哪怕他神功无敌,又焉能尽防种种阴谋算计、圈套陷阱?”
众人犹豫、猜疑、惊讶、畏惧、贪婪等等的神情,许清浊尽收眼底,这并没有超出他的所料。慢慢的,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全汇聚到了他的身上,稍稍一个动作,即引起成百上千人心神震颤。
忽然,一人喝道:“你休要骗人!”许清浊转眼一瞧,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踏上擂台,虽年纪不大,举手投足,带着一股超然的高手气质。许清浊拱手问道:“阁下怎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