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稍稍抱拳,回了一礼,即垂下双手,道:“秦岭派姬龙峰。”许清浊心想:“啊,龙字辈在云字辈之后,他是恩公的后辈。”既知不是三十七派中人,客气几分,道:“原来是姬兄......你为什么说我骗人?”
姬龙峰眉毛一挑,厉声道:“你使的武功,明明是我秦岭派的‘先天五十六真形’,却说是枪王所传!当着本派这么多人的面,你尚敢大言不惭撒谎。至于克制内力的说法,又岂有半点可信?”
许清浊一怔,心想:“哎呀,今日盛会,自有秦岭派到场了!这下糟糕,班门弄斧了......”想起自己连退两拨敌人,把“二十真形”翻过来覆过去,竟在人家面前打了十来趟,虽不觉自己使得不好,依然不免羞赧。
姬龙峰见他不语,喝道:“你心虚了么?我问你,你的拳法叫什么?”许清浊脱口道:“叫做‘心意六合拳’!”稍稍定神,接着道:“姬兄,你误会了。”姬龙峰犹豫一下,道:“有何误会?愿闻其详。”
许清浊见他不乏冲劲,但也颇知礼貌,肯听道理,与莽撞蛮横的刘香截然不同,大生好感,道:“先父所创的武功,称为‘阴符枪’,因他不幸战死,内功心法尚未完善,更别说有招式了;后经两位高人耗费心力,完成了这门功法,并以此创出了拳诀,演化各种招式。现今,这些招式,也不能尽善尽美,还待改进。”
姬龙峰似信非信,问道:“哪两位高人?”许清浊道:“一位是拳神云大侠。”此言一出,四下皆惊。便有人叫嚷:“许公子,你见过拳神?他老人家在哪?”“你知不知道,云大侠为什么许久都不现身了?”“许公子,老夫与云大侠昔日结交,可三十年来,都没有他的音讯了,请你务必告知我云老哥的下落!”
许清浊听得满场吵闹,居然比自己揭露“阴符枪”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暗想:“云大伯人缘真好啊,要是我也和他一样,得到这么多英雄豪杰挂念,那该多美!”厅中风倦月见状,才知“大牦牛”这么有名,吓了一跳。
姬龙峰道:“还有一位呢?”短短五个字,声音传出,响彻半空,竟把所有人的喧哗压下。众人瞧他这般年轻,已有如此内功修为,无不惊讶,暗想:“秦岭派福气不浅,又得到了一个天才弟子!”
众人为之震惊,都收了声,许清浊大觉省事,道:“还有一位,是我恩公,也是贵派的高手,武凤雏舒大侠。”姬龙峰浑身一颤,忙转头望向厅内,似觉舒云天也正看着自己,不由转为呆愣。
许清浊缓缓地道:“先父创出的‘阴符枪’,极为霸道,对修炼者身体损伤极大,甚至危及性命。恩公借了贵派‘五十六真形’中二十形的养生练法,融入其中,才使得功法平和,便于修炼,称作‘心意六合功’;拳神替此功创立了拳诀,即为‘心意六合拳’,恩公又选取真形中时宜的搏击招式,化作该拳法的各种拳招。”
台下众人越听越奇,始知这门神功不是枪王一人之作,而是三大绝顶高手共同完成,无怪如此神奇。震惊的人更加震惊,贪婪的人更加贪婪,畏惧的人更加畏惧。便是毫无妄念之辈,也觉今日到场,大开眼界,不虚此行。
许清浊听姬龙峰不发一言,心道:“嗯,以他的修养气度,听了我的解释,自是再无疑惑。”正等着对方道歉,姬龙峰闷声道:“......是凤雏亲自教你的么?”
许清浊笑道:“不必多......啊?什么?”见他神色古怪,奇道:“不错,多亏恩公不厌其烦指点,我才渡过大劫,练成这一项本领。姬兄,你怎么了?”
却听姬龙峰喝道:“看招!”人影突作虎扑之姿,凶狠迅猛,朝自己笼罩而来。许清浊忙闪开一步,道:“等等,等等!姬兄,你这是干嘛?”姬龙峰喝道:“让我瞧瞧,凤雏到底教会了你什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群雄尚没理清许清浊讲述的那些话,脑袋如浆糊一般。忽见又有打斗可看,干脆懒得多想,全都抛之脑后,重新提起兴致,一齐望向擂台上交手的二人。
许清浊被姬龙峰抢攻三招,已慢慢调整姿势,扳回了局面,心中讶异:“这少年的武功,比小池尊者还强不少,秦岭派真是人才辈出!”原想以其年岁,既成就不俗内功,其他武学无法分心多练,身手或只较水秋等人略强一点。
哪知这个秦岭派的龙字辈弟子,竟是他今日所遇的头号强敌,不仅内功精深,招式也堪神妙。他自然瞧得出,对方使出的俱为象形功夫,不必多说,这门武功当是正宗的“先天五十六真形”。
许清浊边打想:“恩公说先天五十六真形,采纳古今,岂止千招万式?他年纪轻轻,怎能有如此火候?”可抬眼一看,姬龙峰咬牙切齿,怒火冲天,一副沉不住气的样子,与其厚重包容的武功路数全然不搭,登时一头雾水。
其实,姬龙峰是因嫉生恨,才主动挑起争斗。他在习练幼功之时,曾得舒云天指点,不仅武功大进,胸中各种武学疑问,也都得了解答。他自小被乡邻称作武术神童,天赋极佳,可遇见凤雏,方知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从那会儿起,他一直视舒云天为榜样,崇拜之极,敬仰万分。他也做梦都想拜在凤雏门下,日日听他悉心教导。后来得了舒云天承诺,愿收他为弟子,直是欣喜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