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香茗身躯轻颤,面上全是震惊,旋即堆起迷惘,道:“你真的是......真的是......可......”众女暗叫:“啊,假扮宫主的,原来是宫主的女儿!”
卓香茗道:“可,可你怎么是女孩子?我生下你时,摸过你下面的,记得你长着小......”许清浊来不及感动,又羞又急,脸色通红,叫道:“喂,喂,这不能说!”卓香茗眨了眨眼,似是困惑不解。
杜香尘放声大笑,道:“瞧瞧,这就是你们的好宫主!不仅忘了祖师‘养心’的教诲,和人生下儿子,更违背了宫规,让男子进来了咱们湘漓宫,甚至冒充宫主,把你们耍得团团转。卓香茗,你还配当宫主吗!”
卓香茗置若罔闻,只是盯着许清浊,众女好奇不已。杜香尘未听回应,正要再行煽动,一人道:“咱们祖师,有不让谁成婚生子吗?”杜香尘哑然,转头看去,说话的是狄香澄,一改懒散之色,眼神变得犀利。
狄香澄一抬眼镜,续道:“情之一字,祖师自己原有遗憾,又怎会在此事上阻扰后世弟子?她创立‘养心’之说,一为自解愁肠,二也为兵荒马乱,门下不少人与眷侣生死离别,便教她们寄情他物,免得一蹶不振,香消玉殒。年师妹,你专授‘养心’,《寄情诀》的来历,我说的没错吧?”
年香玉点头道:“是。”她望了眼许清浊,清冷的面庞上,多出一丝人色,忽地转向杜香尘,冷冰冰地道:“养心寄情,自愿而学,论学艺不精者,应该是你!”杜香尘打了个寒颤。
湘漓宫传至今日,众女已然习惯于隐世,不与男人接触,每起对男欢女爱的本能冲动,便习练《寄情诀》,摆脱杂念。实则并未设过限制,只是大多数弟子,没有这种机会罢了。
杜香尘想当宫主,苦练武功,轻视四艺,人尽皆知,哪有资格责备卓香茗忘了“养心”?她辩驳不得,只好叫道:“可是卓香茗,竟让她儿子进了湘漓宫!咱们门派,岂容男子踏足?”
米香芝奇道:“宫主,她到底是你儿子还是女儿?”卓香茗摇头道:“我也说不清了。”许清浊虽知自称女儿身,或能遮掩过去,让杜香尘难以问责,但不愿母亲苦思冥想,忙道:“我是男的!”
他说这句话时,“清浊劲”一冲,将变声药粉的药力驱散,恢复了男儿嗓音。众女恍然道:“啊,你是男扮女装。”杜香尘道:“怎么样?他自己都招认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米香芝叹了一声,道:“宫规虽是如此,史上亦有破例,世俗龙门派的掌门,便曾受邀入宫做客。况且是宫主的亲生骨肉?莫非不许他们母子相认吗?许公子定也曾闻咱们湘漓宫的规矩,怕有造次,惊动咱们,才特意扮成女孩子进来。他这般为咱们着想,彬彬有礼,善解人意,不愧是宫主的儿子!”
许清浊哭笑不得,却也暗松了口气。杜香尘怒道:“姓米的,你个马屁精,见谁得势,你就讨好谁!”米香芝脸上一红,道:“我是实话实说。杜师妹,你心怀不轨,还是快向宫主求饶,盼得从轻发落。”
杜香尘举头一望,四大教师和众弟子望向自己,都仿佛居高临下,心里直是凉透了,惨笑道:“卓香茗到底有什么好?你们竟全站在她那一边!她明明只是一个,一个靠运气上位的平庸之辈......”
狄香澄道:“宫主办事谨慎,待人真诚,又体贴弟子,钻研起学问来,也最为投入,堪做表率,因而才受大伙儿爱戴。如你这样,一心谋权,目无他人,岂能与她相提并论?”众女都道:“狄楼主所言极是!”
杜香尘无话可说,膝头一落,跪在了地上。齐香绾挥手道:“带下去!”两名弟子上前,拾起杜香尘周围的“相思泪”,再将她架出了大殿。齐香绾一扫许清浊,恼道:“小子,你怎么不早说,你是宫主的孩子?”
许清浊苦笑道:“我自己也不确认。”齐香绾道:“你们长得这样相似,那还有怀疑的?”走到卓香茗身前,行礼道:“宫主,恕我大胆,为防杜香尘诡计多端,将许公子带进宫冒充你,以应付此**谋。”
卓香茗瞧了瞧她,又瞧了瞧儿子,道:“我还没明白过来呢。”齐香绾笑道:“不急,不急,宫主,你们母子重逢,且去殿后慢慢叙旧,这儿便交给我吧!”转过身子,道:“大伙儿听我说!”
许清浊知她要向众女阐明,杜香尘怎生监守自盗,图谋篡夺宫主之位,更大为放心,发觉母亲气色有亏,身子轻晃,忙扶住了她,往殿后走去。忽见一侧弟子之中,燕轻环正盯着自己,向她轻一点头,报以微笑。
母子二人走到后堂,风倦月和三芳见了,大吃一惊。许清浊向双方解释了两句,忽道:“娘,孩儿有许多话,想私下问您。”卓香茗亦有许多话想问他,颔首道:“好,到我卧房里说吧。”
许清浊扶她走往内寝,忽地奔回数步,牵了风倦月的手,朝三芳道:“姊姊们少待。”与风倦月来到母亲身边,三人一起迈进宫主的卧室,只见明镜为壁,甚是宽敞。
风倦月偷望卓香茗,瞧她容貌和情郎几乎相同,就连岁数也似差不多,暗生一股奇异之感。卓香茗见她发愣,柔声道:“这位姑娘是?”许清浊脸红道:“她是......不是孩儿的外人。”
卓香茗立时会意,道:“那就是内人了?”两人闻言大羞,一起低了头。许清浊道:“娘,别说的这么直白......”片刻收起羞愧,神色转正,动了动嘴唇,终于问道:“娘,我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