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刚好不容易回一趟中原,想寻各大门派的老朋友叙旧,仅住了一夜,就要告别启程。花如何不敢挽留,只好送行,云刚瞧她欲言又止,笑道:“剑仙,我既答允相助,时候一到,自会前来。”
他见风倦月站在花如何身后,无动于衷,恼道:“月娃,你又不随我去?”风倦月道:“你和一帮老头子喝酒谈天,我跟着干嘛?”云刚查知徒弟武艺大进,还想带在身边,向老友显摆一下,闻言叹了口气,摇头走了。
云刚才走,有人来报,称刀魁也不告而别,一同离去的,还有向子莺、沈素衣等女子。花如何吩咐:“派人跟踪他们。若是刀魁放了向子莺,你们便将她捉住,送回花苑,等候我命令。”那人领命去了。
许清浊奇道:“师父,听你的话,似乎也要离开花苑一阵子?”花如何颔首道:“不错,我和云天得去趟秦岭派。”许清浊想起卢夜舟的话,道:“是去调查曹家父子么?”花如何点了点头。
许清浊道:“师父要多少人随行,我替你召集来。”花如何道:“不用了,就我和云天两人。”她原本是准备大张旗鼓,率领群雄驾临秦岭派,将其整个门派控制住,当众审判曹家父子。
不过,舒云天劝她大局为重,她左思右想,最终答允了,仅以私人名义出行。风倦月很是崇拜凤雏,早想瞧一瞧他的门派,便称自己也要去。许清浊虽然想多陪陪母亲,不愿与心上人分开,亦请求跟随。
花如何查访心切,四人用过午饭,便即出发,快马加鞭,沿途少歇,两日已抵达陕地。秦岭地处陕南,山岭连绵,覆盖辽阔,故而元末明初之时,容藏大大小小数十门派,不被官府所知。
秦岭派为诸派统一而来,其门庭自是坐落在秦岭最高山——太白山上,俯瞰群山,与天比高。四人经武功县走褒斜道,入太白山,一路名胜、道场、庙宇数不胜数,传闻药王孙思邈也曾在此地隐居。
不过,花如何并无闲情观赏,顺着古栈险道,匆匆攀登而上。风倦月难舍壮丽风光,却不想拖累其他人的脚步,只有边走边瞧,多瞥几眼。半山腰以后,皆属秦岭派地盘,道边立有一座知客亭,然而空无人影。
舒云天道:“除非有什么大事发生,须召集全员,否则亭子里,肯定有人把守。”许清浊奇道:“大事?莫非他们已知咱们要来?”舒云天摇头道:“真有贵客造访,更不会无人知客。”
花如何道:“兴许与你那三个后辈有关。”她一个月之前,从邓无魂口中得知丹教财宝下落,便派出了姬龙峰等人,前去川中向家搜寻。许清浊与姬龙峰交情匪浅,闻言惊道:“难道姬兄出事了?”
舒云天也颇担心,道:“咱们快些上去。”虽没知客弟子,他自己出身秦岭派,对此地道路十分熟悉,引着三人取捷径而行。不知走了多久,地势渐转平坦,进入一片沟谷,四周数峰叠翠,冰湖点缀。
但见石砌成墙,围有数里,其间屋楼林立,还有几座大殿,棱角雕纹,造型古朴,应是旧时遗留,尽显沧桑。人间虽是暑日,山顶寒气扑面,花如何怕舒云天受冻,与他十指紧扣,暗暗渡去真元。
直至秦岭派门庭之前,尚无人出来迎接。舒云天大觉不安,抢前几步,跨入庭中,倒是一愣。原来,庭内既非空空如也,也无乱尸横陈,反而跪满了弟子,整整齐齐,密密麻麻。
舒云天发觉人人缟素,心头一沉,暗想:“谁死了?”终于有人听见步伐声,陆续回过头来,大觉诧异。几个弟子窃窃私语:“剑仙来这干嘛?与同盟有关么?”“大师兄也来了!”“那人是舒师伯吗?”
因为曹云星的缘故,秦岭派弟子在武林大会上多受冷落,埋藏不忿,对花如何这个武林盟主颇有微词。有些弟子担心她是来找茬儿的,唰地站起身来,警惕地盯着四人。
许清浊见他们怀有敌意,挺身而出,喝道:“武林盟主驾到,何不见礼?”众人互望一会儿,许多人不情愿地道:“见过盟主!副盟主!”声音参差不齐,有的躬身低头,有的原地发愣,还有人刚行完礼,急忙转身跪下。
显而易见,他们正举行什么仪式,被突然出现的四人打扰了。许清浊问道:“你们掌门人呢?”秦岭派弟子闻言,左右让开,空道往前,尽头的大殿,挂满白帐白条,果然是在祭拜谁。
曹云星一身素白,眼睛红肿,与弟子姬龙峰,一前一后,跪在地上。大厅中央横着一人,仰天而躺,浑身盖着白布,露出了脑袋。舒云天一怔,脱口道:“师父?”快步走上前。
曹云星叫道:“不错,爹爹被人害死了!”忽地望向走近的花如何,面上三分恐惧,七分愤怒。花如何暗想:“我刚要查他,他就死了,哪能有这么巧的事?”注视曹海盛尸体,沉吟不语。
曹海盛尸身多有腐烂,但还能瞧出他五官狰狞,仿佛临死之前,忍受了巨大痛苦。花如何更觉蹊跷,问道:“姓曹的怎么死的?”语气极是不善。秦岭派弟子听了,均是变色,又敢怒不敢言。
曹家父子陷害舒云天,几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们一番谋划,诱使凤雏走火入魔,本就意图杀人。好在舒云天修为精湛,经脉俱毁,却保得一条性命。换一个人,只怕得死十次了。
花如何心知肚明,压根不同情曹海盛,反觉他死得太便宜,隔了片刻,未闻回答,又冷冷地道:“我问,曹海盛怎么死的?没人知道吗?”曹云星怒道:“花如何,你成了武林盟主,便能肆意羞辱盟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