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椅子上的人像笼中困兽，杜霖心情复杂。虽然那人头戴金属网面罩，面罩后面的五官，还被湿漉漉头发遮住了，不过在强光下，只看那头发的金黄颜色，杜霖便知道对方就是自己此行要见的人，钱和。

“没想到会是你。”钱和先开口说话，随后自嘲道：“我还以为会是黄汝举来。若是他来了，至少可以将上次受到的羞辱回敬给我。”

杜霖知道他说的上次的羞辱，是范元桂受审时发生的事情。杜霖拖了张椅子，坐在钱和对面，从金属网中找到那双血红的眼睛，平静说道：“我先来，他随后赶到。”

铁椅中的钱和曾经高大英俊，仪表堂堂，如今却一塌糊涂。而他的这种凄惨，将会在黄汝举到来后，变得更惨，那是一种不被当做对手的惨，那是被扔在牙科椅子里、没有尊严的、被人肆意鱼肉的那种惨。

“看来，你不是来审问我的。你难道顾念旧情，只是单纯的前来探监？”

杜霖像是没有听到钱和话中的嘲讽，静静看着那双眼睛，看了很长时间后忽然说道：“王克功死了。”

钱和收回和杜霖对视的目光，想起那个一脸恶相的老头，低头不语。

沉默没多久，他抬起头，平静看着杜霖，问道：“你应该感谢我。”

“什么？”杜霖似是听到了这一辈子最大的笑话，巨大的愕然堵在咽喉，让他无法将胸中的莫名情绪宣泄出来，憋了半天，终于从被掐着脖子的咯咯声，变成了放肆的大笑。

你疯了，感谢你？感谢你掀起暴乱？杜霖心中狂笑，口中大笑。

杜霖笑的太张扬，笑得监控区里众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要不要冲进提审区。

钱和是姬世明三具身体中的一个，也是杜霖取代“他”之后第一次见到的姬世明，当时，杜霖对这位白人青年很有好感，但是5号地事件发生后，想到对方可能就是从暗处向自己伸来的那只手，杜霖心中就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

铁网后的眼睛，默默地看着狂笑不止的杜霖，想到自己满是血污的身体，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复杂的情绪。

看着笑得直抹眼泪的杜霖，他再次想起了范元桂当初传递给自己的的那句话：当杜霖要拘捕你的一个身体时，你必须杀死那个身体。

范元桂告诉他，这是她的原话。而他牢牢记住了，也毫不怀疑的执行了，当他看到杜霖用枪抵住赵风时，他扔出餐刀，将其杀死。

至于之后，他为何紧接着攻击那个女服务生，那是因为，钱和在杀死赵风的刹那，居然捕捉到赵风和对方之间正在进行精神力沟通。那种沟通竟然没有被姬世明的另两具身体感知，这让姬世明心生寒意。

而就在钱和击倒那名女服务生的时候，孙日向他发出了信息，女服务生只是信息过桥平台，她接受的信息来自墨镜女。所以，当孙日向墨镜女发动了攻击时，钱和也冲了过去。他们要擒拿那人，逼问出其中员原委。不过，他们失败了，混战中，孙日追逐墨镜女而去，他自己则被捕。

自从被关押到这里，钱和遭受到羞辱和拷打。对此，他并不在意。身体对于他而言就是一具皮囊。不过，第一个前来审讯自己的人，竟然是杜霖。这让他有些啼笑皆非。

他并不知道她为何让范元桂传给自己那句话，但是，他知道，她让自己做出灭杀自己一个身体之事，肯定是为了维护杜霖。但是，心中的这些郁闷和纠结，他不能说出来。没有她的许可，他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她的存在，包括杜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