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怎么形容才比较妥当呢……
德亚虽然是鸟人族,但兽人之间的冲突并不比人类要少。兽人之间爆发的战争甚至比之人类要更加纯粹而暴力。
人类之间的产生斗争理由实在是太多了。
信仰、土地、人口、经济……
而兽人之间产生冲突的原因只有一个。
--生存。
兽人之间是会互食的。
熊人与人狼这样的兽人在饥荒时捕杀鹿兔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吧?
为了生存下来,鹿兔这种天生力量不足的兽人必须团结,在面对天性凶残的捕食者们时,他们必须团结一致面对敌人。
而很不幸,鸟人族也是被捕食的对象。
天生比其他兽人族更加娇小的鸟人在面对捕食者时,即便他们能够施展微微薄的法术,但大部分时间他们还是难敌那些天生便处于食物链之上的族群。而人狼、狐人这些在某一方面有些缺陷的族群也必须团结起来捕杀食物。而如此之间,便产生了一个个宛如人类国家的族群。
特尔亚斯王国的遗族在德亚以为,他们就该像是落败的鸟王一样,尽管失利,但也该在不甘与凶恶中重铸过去的辉煌。
——在德亚看来,这才是一个落败的王族在面对失利时该有的姿态。
然而现在他眼前的是什么?
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
一个孱弱而胆小的人类。
一个在阴影中瑟瑟发抖的王族。
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虽然德亚一直都明白,不管是人类也好,鸟人也好,兽人也好,还是在这个世界生存了数千万年、留存了数千万年记忆的族群生命也好。对于失败、对于死亡,他们总是有着恐惧和逃避,这是生命发展的必然,但身为肩负了一族使命的王,本应当带领全族走向兴旺的王,却在失利之后苟延残喘数百年,最后遗留的血脉,竟然是如此懦弱、如此不堪一击的存在吗?
失望啊,实在是太失望了啊……
德亚叹息。
本以为能见到和他相似的家伙呢……
德亚毫不掩饰他铜色双瞳中的失落,因为那本来也没有什么必要掩藏。
他是鸟人,来到此地的目的仅仅是遵守萨因的之令将特尔亚斯家族的女白带回特尔落提公国罢了。
既然眼前这个女人拥有那样标志性的白发,那么他的任务也是完成了一半了。
接下来的问题是……
德亚转眼向那个女人,在视线相对时,女白在德亚失望的目光中瑟缩了一下。
看着这个明显恐惧万分的女人,德亚冷哼一声。
——要怎么把她带回去呢?
“所以……你对她做了什么?”萨因还是坐在那藤椅上,却失掉了过往的从容。
墨色长发的男人支起上身离开了椅背,有些滑稽地瞪大双眼,脸上显露出难得的呆滞表情。
不怪他失态,毕竟不管是如何深沉的人面对眼前的景象都或多或少会有破功。
傲气的鸟人交叠双翼,就连相接处被摩擦凌乱了也不管,只是将头撇向一边,咋舌不屑地嗤了一声却不再对上萨因传来的疑惑目光。
面对拒不合作的德亚,萨因毫无办法。
毕竟他们只是合作的关系啊。
萨因无奈暗叹一声,行至那位被德亚从梵穆教国掳来的女白身边蹲下,尽力与她视线平齐。
“这是初见吧?特尔亚斯殿下。”明明是问句,却被他用笃定的语气说出。
不过这句话本身便是多余,但作为问好只是为了引出之后的那个‘特尔亚斯’的称谓罢了。
萨因想要透露出的讯息——
我已知晓你的身份。
这对于突然来到异处的女性而言只会令其越发不安,而萨因要做的,便是在绝高的地位上彻底打破眼前这位女白的枷锁,令其能够真正地为他所用,乖乖地透露出她所知晓的、有关于那所谓的圣物的讯息。
然而,每件事情的发展往往能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萨因确实打破了女白的防线——这一点与他期望的相吻合,但当女白瑟缩着回头望向他,而萨因也尽己所能令自己脸上的表情展现出他此生最大的善意时,这位女白却颤抖着,喉间出现的是短促而恐惧的单音词汇:
“啊……啊啊……”
萨因这才意识到了不对。他伸手抓住女白挥舞着的手臂,尽量放轻力道将她安抚,但另一只手却粗暴地捏住她的两颊,迫使她张口。
德亚看见这番情景,偏头啧了一声。
“啊……啊啊啊、啊……”
在没有人说话的沉寂中,只有女白轻微的挣扎的声音在这方幽暗的空间里回荡。
然而,在觉察到面前的男人没有恶意之后,即便此刻他们的姿势实在奇怪,但女白还是渐渐停止了挣扎。
在不知多么久远的死寂之后,这处房间里才响起叹息。
“这就是……你将她强行掳来的原因吗……”萨因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难以掩盖的艰涩,即便没有回头,但他身后的德亚还是知晓他的话语并非疑问。
对于这一点,萨因早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