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明月把行程安排在这一两天内。
她在长安认识的人不多,交情深的更是凤毛麟角。细想下来,除了沈妍,她无需向任何人告别。
与沈妍,也不必当面告别,按交情,沈妍曾帮她照看过凝苒几个月,她又为沈妍接生,保她母子平安,她在离开前都应该去趟沈府,亲口告诉沈妍她将要搬离长安之事。
只是中间隔了个郭耀在,她们之间就多了一层微妙的关系,她们见面,在外人看来总有些尴尬,哪怕她们心中并无芥蒂。
罢了,沈小姐将来还是要嫁人的,她就不要多事为人家招来口舌了,她还是修书一封,在她离开的那日托人交给沈小姐即可,这样一来,等沈小姐收到消息,她人已经不在长安了,也就避免了见面的尴尬。
信还没写好,明月却收到了郭耀意外身亡的消息。
并不是沈府传给她的消息,而是她在离开前,不想惹人耳目,也怕太子采取手段对付她,未免宫里有什么变故她还蒙在鼓里,阴错阳差地着了人家的道,她就差高川每日出门打听都城发生的大事件,回来汇报给她,她再仔细分析会不会影响到她。
高川就是在这日一出门,就在茶馆门口听到人们谈论这则事情。郭耀官职虽不大,但也是上一届的状元、朝廷命官、沈之恭的乘龙快婿,这些身份合起来,足以让他成为长安的名流。因此他死亡的消息一传到长安,就在街头巷尾刮起一阵不大不小的旋风。
“他何时身亡的?”明月脱口问。
明月虽厌恶郭耀到骨髓,他死了,她大可以觉得是他罪有应得,可是毕竟是凝苒的亲生父亲,她还是心脏惶惶了一阵,眉头跳了几下。
高川说:“大约是十天前,昨日沈府才收到消息,今个就传遍长安城了,他是在经过燕州土行山时遇到山洪爆发,被山上倾斜而下的泥石流掩盖而死,因为连降暴雨,押解他的官兵四处逃命,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他的尸身都未找到,那叫一个惨。”
明月早就有预感,郭耀设计害沈妍难产,差点香消玉殒,沈之恭又是个护女如命的人,他断然不会放过郭耀,只是她没想到,郭耀竟然这么快就送命了。可怜他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孩子,同时失去了父亲。
只是就算他活着,凝苒和正儿也享受不到丁点父爱,相反,还可能因为郭耀的污点,人生而受到影响,他死了,倒真的是一了百了,皆大欢喜。反正正儿随母姓,她的凝苒,也是她一个人的孩子,这两个孩子,从此算是彻底摆脱了郭耀,郭耀二字对他们而言,就是个陌生人的名字。
明月因为郭耀的死而对女儿生出的小小恻隐之心很快烟消云散,她笑着说:“沈府这两天要办丧事,我就更不能前去打扰了,这封给沈小姐的信,估计也不必写了。”
高川说:“主人也不用优思太多,我还打听到,沈小姐因为早就与郭耀和离,沈府与郭耀其实并无关系了,只是沈小公子毕竟是郭耀的儿子,他们出于人道关怀,让沈小公子在府里为郭耀带孝三天,他们又把郭耀留在长安的衣帽用物送回郭耀的老家,这样他的家人还能为他建立个衣冠冢。大家都在夸赞沈府的仁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