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微笑,不管郭耀是不是真的因为遭遇泥石流而身亡,总归是老天开眼,郭家老太婆收到儿子身亡的消息,必定痛不欲生。她冷血无情,手段阴狠,害月娘含恨而终,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是她现世报应。
明月思忖,正儿都能为郭耀带孝三日,凝苒要不要也做做样子呢?想了想,觉得大可不必,正儿好歹也是郭耀亲口承认的儿子,而她的凝苒,却差点死在郭耀手中,对于这样禽兽不如的父亲,他不配让凝苒披麻戴孝。
明月稍作思考,就淡淡地吩咐下去:“我们南下就在这一两日,为防有变故,你还是每天去外面打探消息,再者就是催促他们加快打包行李的速度,反正府里也没置办多少东西,带太多路上反而颠簸繁琐,拣要紧的拿,剩下的留府中就是。”
郭川犹豫了一下,又问:“那主人在长安的这处宅子,还留人看守吗?”
这个问题倒把明月问住了,她这才想起那些宅子多的,哪怕一年到头空着,也都派人看守,有钱的,还派洒扫的丫鬟在此。她打量了一下她的“豪宅”,不管是面积还是位置,在都城都算是能摆上台面的那种,这要放在现代,几千万拿不下来。
要不是迫不得已,她还真舍不得抛下这么好的宅院。
算了,有舍才有得,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是她的,就算空着又何妨,不是她的,就算她派重兵把手,别人若想拿走,也由不得她。
“高川,我都自身难保了,哪还有闲的人力财力照看这出空宅,就让它自个在都城待着吧。等我在别处安顿下来,这处宅子若还在,就派个信得过的人回来,把它和西街的房子一起,寻个合适的价钱转卖了,若是遇到兵荒马乱,就随它去吧。”明月云淡风轻地说。
那就是听天由命了,高川闻言,也有些舍不得,可主人都豁达大度了,他也不能说什么,就叹了口气说:“院子又不会长腿,就算主人走个十年八年,它不也还是老样子,只是蒙些灰尘生些杂草罢了。我这就出去张罗,先告辞了。”
屋子里恢复了平静,明月的心却很难再静下来。
她打开窗子,因为到了夏天,阴湿多雨,院子里的空气格外新鲜,带着泥土的芳香。放眼望去,草木葱茏,万物生长,一片欣欣向荣之象。
一切像做梦一样,当年她诚惶诚恐一路逃命至此,如今又像个丧家之犬,南下寻找安身立命之所。
与过去不同的是,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惴惴不安的小姑娘,经历了几场出生入死,她的心已经磨练得异常坚硬。她的人生,似乎真的被自己攥在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