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洪基点点头,:“也好,这边事了了再说吧”。
又道:“重元父子那边总这么放着不是个事儿,马上夏捺钵了,我们不能总在这里耗着,你觉得该怎么处理好?”。
说起这个木子也有点头疼,耶律洪基下旨训斥了涅鲁古,又下令调兵,重元父子慌了神,到处联络各方权贵,耶律洪基就盯着他们,重元父子前脚联络哪个将军,耶律洪基后脚就找理由撤了他,结果没几天所有人都明白了,都不敢跟这两父子接触了。
然后这俩父子就缩在家里不动了,耶律洪基随便找个借口把涅鲁古的两千骑兵调走了,他们还缩着不动,搞得耶律洪基一时之间也没了办法,剩下的都是他们的嫡系人马了,削的太急了实在是不好看,只能先放着。
可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一步,离撕破脸只差一步了,耶律洪基如果带人离开了,恐怕这两父子马上就会变本加厉的拉人造反了。
总之,在这耗着倒是稳妥,耶律洪基又没这个耐性,直接下手又没个正当理由。
木子想了会,笑道:“既然不放心,就临走喊一嗓子吧,喊动了一劳永逸,喊不动就该干嘛干嘛”。
耶律洪基凑过来问道:“怎么喊?”。
木子道:“简单,你明天安排好兵马,晚上直接让人去皇太叔那传旨,让他们父子立刻进宫”。
耶律洪基疑问道:“然后呢?”。
木子笑道:“如果他们敢来,就下了兵权,你们就能放心的去北海,如果他们心里有鬼……”。
惊弓之鸟一样的两父子,晚上突然接到让他们入宫的圣旨会怎样想?
耶律洪基思虑良久,纠结与痛苦写满整张脸,商量的时候无所谓,真要动手了反而踌躇了。小声道:“也好!若他们识趣,朕不吝金银让他们富贵一生,他们若是失了心智,那就不怨朕不念亲情了”。
看着这个男人,木子也有点伤感,一个九五之尊的位子,让多少亲人拔刀相向,跟权利比起来,血缘亲情不值一提……
伸手拍了拍耶律洪基肩头,叹道:“洪基,做了这个位子,有些事就是必须要做得,高处不胜寒,以后要做个好皇帝”,说完起身离开了。
耶律洪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角竟然有泪水滑落。
萧观音过来握着他手问道:“怎么了?”。
耶律洪基反握住她的手,过了许久才轻声道:“观音儿,明天我会失去两个亲人,还会失去一个好朋友,从此就只剩你了”。
重元父子是必然要拼死一搏的,明知道机会渺茫,他们也必然会这么做,既然参与了这个游戏,他们就已经做好了输的准备。
耶律洪基明天会准备好两道诏书,如果重元父子进宫跪在地上,那他们的余生将高官厚禄,也将失去所有兵权,他们会做两只富贵的猪,直到老死。
可惜这道诏书注定用不到了,涅鲁古是要做皇帝的,怎么会做猪呢?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哪怕有百分之一的机会翻盘也不会放过的。
这个道理耶律洪基懂,木子懂,所有人都懂,萧观音自然也懂,她不懂的是后面那句。
“你的意思是木公子……”,她迟疑着问道。
耶律洪基低着头道:“木子终究不属于大辽,他明天要离开了”。
萧观音一愣,问道:“不是相处的挺好的嘛,怎么突然就要离开?”。
如果说最希望木子永远留下的人排名,萧观音是毫无争议的前二。
最近一段时间里木子每天进宫,她能明显感觉到耶律洪基的变化,他正在变得温和,宽恕,对她也比以前更好。
耶律洪基的急功好利,爱面子,暴躁等缺点,被木子的从容平和深深影响,萧惠跟她说过,耶律洪基正在快速变成一个好皇帝,萧惠还说他近些年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把木子留下了。
现在,耶律洪基竟然说木子要走,而就在刚刚,木子还拍着他的肩膀,直呼其名的跟他说话呢,这让萧观音一时难以接受。
耶律洪基楞楞看着木子刚才做得位置,道:“从我要赐他姓耶律被他拒绝,我就知道他注定早走了,刚才我说让惠叔把清清讨来,他并没怎么在意,萧卓说这么久了,木子没碰一下那些女奴……”。
赐姓耶律的事萧观音在场,木子当时笑着说还是算了,耶律这个姓不太好听,耶律洪基当时还笑着说他大胆,萧观音以为只是一件小事情,根本没太在意。
“所以,刚才他临走的时候说那番话是……”,萧观音忽然想起木子刚才的放肆。
耶律洪基端起木子留下的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道:“是在跟我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