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启元年,是暄帝楚御宸在位的第一年。
二月二十六日。
当“兴宁宫变”的主角之一——昭帝三子楚傲天悄无声息地薨于宗人府时,暄帝却在上朝时颁下了两道骇人听闻的圣旨。
其一是册封柔华郡主宁云倾为燕王;其二却是御封这新晋燕王为皇后。
旨意一出,顿时石破天惊!
要说册封柔华郡主为皇后,众臣自无异议。只是轮到封王一事,却反弹甚重——
即使楚朝女子地位并不低下,但此等女子称王之例,也是闻所未闻。
登时,便有不少大臣欲悍然出列,力驳此事。
……却不料。
还未等其发动“死谏”,柔华郡主蓦然现身,拜谢暄帝后,竟直言将燕地政权交还中央!
暄帝自是欣然允诺。
当下,一干臣子皆恍然大悟——
恐怕,这不过是新帝为削藩上演的一出戏码罢了,而未来的皇后娘娘自然首先响应。
如此一来,柔华郡主虽册为“燕王”,却只剩个封号的名头,并无实权。
自此,众臣思量再三,终也识趣地略过了此节。
当是时,其下各人垂头不语,皆暗叹新帝谋略。
只有云倾立于殿中,心下通透——
昭帝后,分封异姓王的弊病愈发显现。而归还藩权,确是她助他收回控制的第一步。
但云倾知道,楚御宸封她为王,却并不只是为削藩计。
这个男人,更是用如此含蓄的方式向世人宣告——
她可为王。
她可与他……并肩而立。
于是。
这刻,云倾抬首,终向那孤坐于龙椅上尊贵男子莞然一笑。
那么,我的圣上……
这一世,云倾——必不负你所望!
*
登基大典过后不几日,便是天子大婚。
盛春时节,明朗的阳光洒遍全京,更渲染出满城的喜庆。
从郡主府道皇宫,出阁的路上被打点得处处锦绣,盛大无匹。
当云倾端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凤冠霞帔的自己,不由一阵恍惚。
她想起了遥远的代朝,想起了曾经的所托非人的婚礼……
但而今,在这个时空,她却终于等到了生生世世的良人。
凤辇临门。
云倾在巧珠的搀扶下踏出府,正欲上轿——
却闻得数道惊呼,更似有跪拜声响起。
大红盖头下,云倾微微蹙眉,便听见巧珠的声音,模糊地从底下传来。
“郡主,是皇、皇上亲自来了!”
云倾一怔。
霎时,压抑不住的甜意,便泛上了心头。
楚朝天子大婚,还从未有皇帝亲迎之例。
偏偏,楚御宸竟为她折节上门……
此刻,尽管云倾望不见外头的光景,却仍感受到有灼热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直至,纤手被温热的掌握住,纯然的男性气息,瞬时笼罩住了她。
云倾垂眸,闷声巧笑。
“皇上,于理不合。”
下一秒。
一股力道袭来。
却是楚御宸一把抱起了她。
四下抽气声顿起,然而,他只稳稳地将她放入了轿中。
昏暗的空间内,男子隔着红绸抵着云倾的额,气息暧昧地渗下她的全身。
“我……已等不及了。”
接着,他低笑着,抽身而出。
此刻吉时已到,终是升舆启驾。
于是,便是十里红妆,全城送迎……
至仪仗入宫,楚御宸又将云倾抱下轿,牵着她的手,完成一道道程序。
……终于。
入了寝殿。
云倾依旧蒙着盖头,静静端坐在喜塌上。
一时间,室内冷寂。
直至长靴踏地的声音传来,侍立的一干喜娘皆恭谨下拜:“皇上。”
楚御宸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们一眼,沉声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