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接着道:“当我问起崔大人之死,是不是他干的,他居然哭得更加厉害,浑身都在颤抖,我好心安抚了他一句,让他别有负担,有话直说,他擦了擦泪水,道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崔大人被害之时,他居然就在现场!”
“啊?!”我不由惊讶地失声呼出,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居然发现了一位目击证人,案件顿时有了突破的希望,但是一想到就算知道了真凶,抓到他有如大海捞针,无疑是一件几乎难以完成的任务,为了万无一失,这个屠户的话千万不能让第三人知道,道:“庞大人,当时可有其他人在场,听到了这个屠户所言?”
“贤弟放心,我知道你的想法,当然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当时一听到他说到关于案件的事情,我立刻屏退了左右,反正那屠户被关押在牢不可破的囚牢之中,不怕他逃出来伤到我。结果细问之下,那屠户居然看到了整个事情的全过程。”庞侍郎道。
之后,庞侍郎绘声绘色的向我描述了现场发生的情况,这让我有些怀疑,一个屠户为什么能够描述如此清楚,如此生动,其中恐怕不乏庞侍郎的加工。
那一日,屠户从镇上拉来半扇猪,推着独轮车,行走到自己的房子附近,距离大概一里左右,忽然听到前方有虎啸龙吟的巨响,吓得他半死,生怕前面有老虎下山拦路,丢了这半扇猪肉不要紧,万一丧身虎口,可就惨了,于是他丢下了独轮车,跑到旁边草丛之中,躲避了起来。
其实,这无异于鸵鸟埋头一样的行径,根本无济于事,那老虎凶猛至极,能够爬树下山,躲在这草丛之中,只不过给老虎多费一点扒开草丛的时间而已,压根无法避免成为老虎的腹中之物。
但是人在恐惧之下,有躲藏的本能,即使明知躲也没用,还是会躲起来,哪怕死,也比正面死亡造成的恐惧小得多。
那虎啸龙吟之声丝毫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响,周围的树木被震得簌簌作响,飞鸟从栖息的林子里扑扑惊起,天色越来越黑,眼见大雪就要纷纷落下,这里老虎却挑着这种时候出来觅食,让胆战心惊的屠户大呼倒霉。
然而,屠户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却并非是老虎作祟,而是更恐怖的一幕,那一幕让他终生难忘,永远铭记在心。
“你从北城门外便开始跟踪我,一直紧追不舍,来到几百里外的这种荒僻之地,还依旧不放,你到底是何居心?”一个身穿紫色官袍之人慨然道。
埋头在草丛之中的屠户,心里一惊,明明是虎啸龙吟,怎么会听到人说话的声音,难道对方不是老虎,而是一个人?他抬头一看,果然看到了那个官服之人。
讲述到这里,庞侍郎解释道:“想必这屠户所看到的穿着官府之人,就是崔龙海,崔大人!当时我还特意问了屠户几句,关于那人的相貌,屠户说是天黑没能看清,只记得两撮细柳胡子,额头高耸,有如山丘,大耳长手,这不就是崔大人的相貌吗?!若是这屠户所说是假,他一介乡野之人,怎么会见过当今尚书大人,由此可见,他的讲述颇有真实性。”
我点了点头,认可他的说法,他继续转述屠户的故事。
那官服之人也就是崔龙海崔大人,正襟危立,面目严肃,甚至有些愤怒,回身望向身后。屠户看着这人的衣着打扮,非富即贵,纵然他一个乡野屠夫,也知道他的地位尊贵,不敢贸然从草丛里出来,以免惹到不该惹的麻烦,于是继续躲藏在草丛之中。
在崔大人的厉声喝问下,身后一棵巨树居然动了起来,先是拔出地里的树根,盘根错节,从大地中带着泥土刷刷掉落,枝叶摇落不止,粗大的树干迅速地扭曲变形,一棵参天大树居然快速地变形,最后成了一个黑暗的人影,那种黑,是没有任何颜色,任何光线的黑,连眼睛看过去,仿佛都要吸入那黑色的深渊之中,屠户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连忙转头。
“想不到你早就发现我了,我还以为我新练成的这套变幻术,十分有效,连堂堂刑部尚书崔大人都看不出来呢。”那人声音仿佛在空荡荡的山谷之中,来回鸣响,震荡不止,给人一种幽冥空灵之感。
“我虽然活了很久,但并没有老化,这双眼睛不但看得见东西,一些不是东西的玩意儿,老夫也勉强能看得清。”崔大人嘲讽道。
“是么?那你为何还要来到这么荒僻的地方,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来和你交朋友的,你在刑部衙门仗着人多势众,也许还能牵掣我一时,现在,你连一个帮忙的可都没有了,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让我杀了你,然后你就不会当众而死,那么丢脸了,是么?”那黑影道。
“真是年少轻狂,出言无忌!你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难道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不知道你是哪位仇家派来寻仇的,看你这套变幻术,还是有点功底的,不是个泛泛之辈,今天非要来杀我,反倒是可惜了你这个初有所成的少年。你可知道,我表面上是刑部尚书,但我绝非一介弱质文人?”崔大人道。
“知道,你是执行官,我早已盯上你了,没人派我来,是我自己想来,而且今天不来,早晚会来。”那黑影毫无感情、语气平缓道。
崔大人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皱了皱眉头,道:“既然你知道我执行官的身份,想必你也是道上的朋友,执行官未必算得上顶级高手,可这个世界里,执行官有主宰之力,邪祟恶灵都要听凭驱使,你无论是哪里的宗门之后,或是血脉之裔,甚至是游魂野鬼,想要和执行官作对的结果,你应该也很清楚,难道非要我将你消灭了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