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做生日宴,自然不是大家吃吃喝喝就完事了的。席面过去,后面还有其他安排。
花园里已经搭好了戏台,请了最近京城最火的长生班来演出。南院里一些太太夫人一起扎堆八卦,打马吊推牌九,气氛好不热闹。年轻的小姐们,大都围在琦瑄身边,边看着歌舞表演,边聊着京城眼下最时新的玩意儿。
原本锦瑟打算今天敲打敲打昌家夫人,但昨日得了连晋的密信,心绪平静了许多,倒不如前几日那么心燥上火,干脆便没去找她。
大夫人到底还是因为顾廷仪的事伤了心,虽然没有应酬的心思,还是强打精神去了花园听戏。倒是锦瑟在湖边看到了独自垂钓的宣王妃,便也搬了把椅子过去同坐。
“朝云公主。”宣王妃看到锦瑟,也没起身,只笑着点了下头。
锦瑟见宣王妃如此闲逸,也懒得计较那些规矩,凑到宣王妃身边:“二嫂可钓到鱼了?”
宣王妃往椅背上轻轻一靠:“这鱼儿上不上钩,全凭它的心情,我在这儿下杆也不为钓鱼,只消躲会子清静。”
锦瑟怔了怔,噗哧一笑:“原来二嫂在这偷闲,我当是二嫂学古人心境,独钓寒春,是悟出个什么理来。”
“成天哪里那么多要悟的,否则纵是长了颗七窍玲珑心,也要把自己累死了。”宣王妃伸了个懒腰,懒散无所谓的神情和宣王倒是一路,“妹妹怎么到湖边来了,春寒料峭,妹妹别伤了风。”
“清静地方,想躲清净的人自然就来了。”锦瑟退后两步在椅子上坐下,朝宣王妃眨了眨眼,“二嫂不也来了?”
“你我到底不同,虽说这是朝阳公主的生辰宴,你若想,你的风头自不会比她少。”宣王妃看着前方的湖面,好像是去瞅鱼漂了,只是目光又没有焦距。
“我也不是爱出风头的人。”锦瑟撇了撇嘴,“再说了,朝阳公主的生辰,我又何必抢她风头,碍她的眼。”
“哦?倒不像你会说出的话。听闻朝云妹妹从来是到哪儿都被众人瞩目,先不说妹妹风华绝代,衣衫首饰也华美异常,便是口舌上也从没输过别人。”宣王妃说着,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下锦瑟,“你该不会是特意来谢我的吧,大可不必,我就是看不惯靖王妃那副德性。”
宣王抱燕王大腿,和站在皇后那边的靖王自然不是一路。宣王妃和靖王妃相互看不顺眼,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不过这位宣王妃之前一直存在感极低,之前锦瑟派巫怀安去宣王府上,也从来没递回过有关这位宣王妃的任何消息。想来摊上宣王那么一位丈夫,宣王妃也头疼至极,如今这样子,倒像是破罐子破摔了,自己过的随心高兴就好。
“妹妹也不是特意来谢二嫂的,不过看二嫂一人在此,不免孤单。从前少与二嫂亲近,今日得了机会,自然要跟二嫂说说话。”锦瑟笑道,“二嫂对朝云似乎有误会,朝云从未想过事事拔尖出挑,只不过和嫂嫂一样,看不过眼的事情,便忍不住想说道两句。”
“朝云妹妹如何做想,不必同我解释。”宣王妃似乎没有跟锦瑟亲近的意思,语气有些疏离和推拒。
“呀,有鱼上钩了!”锦瑟忽然一指湖面上的鱼漂,“二嫂快收杆呀。”
宣王妃笑了:“别看鱼漂动了就是有鱼咬了饵,鱼也不傻,那是在试探呢。若是现在收杆,绝对什么都钓不到。”
话这么说,宣王妃还是坐了起来,盯着鱼漂,手慢慢伸到了鱼竿跟前。锦瑟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只见那鱼漂猛地一沉,宣王妃立刻抓紧鱼竿用力向上一提,一尾银鱼甩着尾巴被拽出了湖面,带起的水珠激起阵阵涟漪。
“红飘,拿桶来。”
宣王妃身后的一个丫鬟立刻将盛着水的木桶提到了宣王妃身边,另一个丫鬟则帮着宣王妃收了杆,手脚麻利的把鱼从鱼钩上取下来,顺手丢进了木桶里。
看她们合作如此娴熟,可见宣王妃经常钓鱼。钓鱼这项活动极其考验人的耐心,年轻人喜欢的很少,宣王妃倒是个例外。
宣王妃拍了拍手,取下杆上的鱼钩,居然又重新抛进了湖里,兀自眯着眼睛抱起胳膊靠在了椅背上。这回既无勾也无饵,倒真有些姜太公钓鱼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