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叔父还是不要……”
“这些人见利忘义,你何苦为这些人遮掩?”卢绾反驳了刘信一句后,随即又面向刘邦道:“陛下,你可知道信哥儿为何生病吗?”
看着卢绾一脸的愤怒,刘邦怀疑卢绾也被自己这侄子给收买了。
但臆想回归了理智后,刘邦最终还是否定了这些想法。毕竟刘信的病情是实实在在的。刘信即便设计,也没有必要完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况且,这天下最不可能背叛自己的便是卢绾了。
刘邦有一件事情终究还是判断错了。
那就是面对刘邦的步步紧逼,刘信实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饮鸩止渴尚且不避,何况只是用一场大病来换取一场政治上的先手呢。
刘邦让刘信来处置功臣薄,便是要让刘信走到了功臣的对立面。这与刘信藏身功臣集团中的想法是背道而驰的。如今刘信掌握了功劳薄,却不能为河东太原系将领争取到权益的话,无疑也会进一步打击刘信的声望。
声望与能力是刘信与刘邦抗衡的资本,二者缺一不可。当别人在你虚弱的时候往你的脸上扇了一巴掌,你就应该朝别人扇两巴掌。如此才能避免更多人的攀咬。
所以,王、雍两家的行为必要遭受惩戒,功劳薄也只能重新还给刘邦。
刘信背对着墙面而睡,只是将后背留给刘邦。
刘邦盯着刘信的后背,却听到卢绾在一旁气愤言语:“那日王陵子王平,雍齿子雍离找到刘信,一同在酒楼吃饭。王平与雍离却先行离开。留下信哥儿一人在酒馆喝闷酒。信哥儿酒喝多了,因此受了风寒。陛下,臣说一句不好听的话,信哥儿毕竟是宗室,如何能够让外姓折辱?”
卢绾大胆地说完这句话,却感到小腿已经开始发软了。
但也正如刘信所预料,刘邦沉默许久后,竟是点了点头,与刘交道:“我先前便有言,任何人不得再有挑拨我刘氏亲情的举动。雍齿,王陵,辜负朕意,实在该诛。信哥儿认为呢?”
“列侯乃国之柱石。臣本无权过问,赖陛下信任,付臣重任。只是臣如今病体残躯,王陵、雍齿又是跟随陛下的老将,臣若说些胡乱言语,怕是有伤陛下之明。”
刘邦看刘信依旧将背留给自己,叔侄二人难得身处同一屋檐下,却再无半句坦诚言语,一时间索然无味,却是直接离开了。
刘交跟随刘邦而出,卢绾看了一眼床上的刘信,见刘信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卢绾连忙出门追上刘邦。
刘邦仿佛要泄愤一般,步伐走得很快,但无论刘邦走得是快是慢,刘交总是能够跟上来,只是慢刘邦一步。
刘邦回头便看到刘交神色平淡的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四弟,你看到了吧?信哥儿这是和我玩心机呢?今后我叔侄二人再难坦诚了。”
刘交惊愕地看着刘邦,随即却又低下了头,当在抬起头时,却又换了副微笑的面容来:“陛下说得是,信哥儿做事欠妥当了些。”
看到刘交略带奉承的微笑,刘邦终于明白,做皇帝的滋味,往往也是孤家寡人的滋味,并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