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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允去世的消息是在姜席夏领着戚九寒做检查时候听到的。
那种极具戏剧性的事情就像那天忽如其来的大雨,哗哗浇灭整座炙热的渑城。
那群病人在看早间新闻,说是安尼肯亚已经沦陷,其中有不少人受难,就连邻城摩勒格和鼓雅城也成为高风险区。
那会儿她正在交费,姜席夏接过医疗卡和单子,还不相信的笑了笑。
可具体是怎么相信的呢……
是她看到那束明媚的阳光突然变成黑色,这一切都来的那么地不合时宜。
戚九寒低着头坐在深蓝色的凳子上,他身后分明是灼热而耀眼的光线,初夏的时节,他竟然感到后背升起数九寒天的冷意。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故意往衣服里塞进去好几块冰块,又疼又凉,肌肤紧贴着它,它逼迫着你让你去相信。
喧嚣又嘈杂的医院仿佛安静下来,他们依然走动着,各自忙活着手上的东西。
她站在他面前,想开口安慰,却发现自己像失了声一样,满口苦涩。
她看见他的嘴角扬了扬,低声说:“其实,他这一辈子挺难的……”
姜席夏蹲下去,握住他发凉的手。
她明白孟允对于他们意味着什么,所以她不张口不说话,沉默的安慰在此刻看来,已经非常的足够。
那天的检查没做成。
孟允的棺椁连夜送回渑城,他从小是在渑城长大,这里就是他的故土。
随着一同回来的人只有吴越,他受了重伤,炮弹在他身边炸开,耳朵基本失灵。
头送往医院之前,他扯着戚九寒的衣角只说了一句话:“孟允他,有和你们好好道别。”
吴越话一落,姜席夏再也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她扬起双手捂住脸,泪珠源源不断的滚落。
戚九寒身体绷得异常的紧,他一语不发地握住吴越的手,喉头紧涩的说不出话。
当天他就跑回武装部队,向林首长递交申请表,可是都不用上级过目,就被驳回。
戚九寒双拳攥得死紧,咬狠了牙说:“林首长,让我去。”
林首长朝他摆手,眼神锐利:“你的伤还不能让你回到境外,等你的眼睛彻底恢复好了,我自然会向上级递交申请表。”
他闭了闭眼,表情无奈:“我没事。”
林首长背过手说:“那这样,你明天做个检查,要是医生说你眼睛没事儿了,我立马就给你递申请表行不行?”
许久,“嗯。”戚九寒走出办公室,一出门撞见在外面等候的女人。
她貌似等了很久,走廊风大,更别提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裙子,长发微微散落,长度已经快要抵达腰际。
声控灯时亮时不亮,窗外风声鹤唳。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仿佛整个内心世界都渐渐安静下来,那份来源于她的沉静,初次让他发觉,这一眼是真正的沦陷,是沉迷于她的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