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尝了口汤,咸淡正好,“嗯。”
他微微撑在桌边,目光掠过她那微卷的黑棕色头发,温声反问:“那女生呢,难道要用烫头的方式来检验是不是美女?”
“……”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姜席夏翻了个白眼,“这我不清楚。”
而后戚九寒换上一件黑色的T恤,钻进卫生间里,关上门,霹雳咣当的不知在干什么。
许久,她准备去刷碗。
正赶上他出来,眼尾的疤痕十分显眼,一头及耳的黑发尽数剃去,留下硬茬茬的发根儿,又短又黑,这个发型显得人格外清爽。
他微侧着脸,摊开手:“我来吧。”
姜席夏把碗放在他掌心,“好看的。”
戚九寒的浓眉轻拧,那表情仿佛在辨别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从她的口气中没有检测到任何嘲笑的意味,只是单纯平静的语气。
之前受过再多的伤痕也不会这样,只因为它落在脸上,影响到五官,难免有些在意。
饭后,她和付绵开着视频。
付绵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音讯,听完戚九寒的话才清楚,她在送走姜席夏后,受到余震,一双腿严重骨折,如今在医院做恢复。
他的话让她陷入沉默。
付绵:“姜医生,你要是真觉得愧疚,那过几天就来医院看看我,我就在渑城的骨科医院,这么久不见别的大活人,我还真有些不适应。”
姜席夏:“好,我明天就去。”
戚九寒刷完碗就坐在沙发上,他身上少了烟草味,鼻腔全是洗衣液的芳香。
电视播放着当下正火的言情剧。
失而复得的欢喜并未持续很久。
她和他竟然有一瞬间的无言,像是两个人的心中都有没有解开的心结,隔着一道天大的鸿沟,渐行渐远的形成隔阂。
……
次日阳光大好,车影下的光斑影影绰绰。他照旧开着那辆黑色的SUV,清俊的脸上戴着一副墨镜,似乎是在用它掩饰伤痕。
刚进病房,恰逢赶上医生查完房。
舒清然给她带了些清淡的午饭。
姜席夏抱着一束白色的铃兰花,花朵肥大,颜色清新,“送你的。”
付绵接过那捧花,绿色的根茎衬托着洁白的花朵,她嫣然一笑:“很漂亮,谢谢。”
舒清然和戚九寒站在旁边,闲聊什么。
姜席夏坐下,视线扫过她的下肢,面色带着愧疚,“你的伤好些了没?”
付绵点头:“你不用自责,我们身为医生,救人是我的责任,况且我快要出院了,你不必担心。”
姜席夏:“那就好。”
她望向两个男人那边,不经意间瞧见舒清然脖子上的疤痕,十分触目惊心。
须臾,付绵悄声告诉她:“舒清然前几天和我讲,等到出院,我们就选日子结婚了。”
她迟钝了一秒,“这是好事儿!”
付绵握住她的手,“那你呢?”
姜席夏轻轻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后来离开医院以后,她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天色渐暗,她和付绵聊了很久。
车子向着不知名的马路行驶,可逐渐地,她感觉有些眼熟。
“我们这是去哪儿?”她问。
戚九寒吊儿郎当的回答:“部队。”
姜席夏心一跳,“去部队干嘛?”
戚九寒注意到她突然绷紧的神经,笑问:“你紧张了?”
“没有,我就是问你去干嘛。”
戚九寒低笑着说:“当然是过去重新拿一份结婚报告了。”
“嗯?”报告分明让林首长拿走了,她亲眼看着他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戚九寒说:“林首长那边有备份。”
姜席夏忽而一笑:“这也能让备份?”
戚九寒:“嗯,估计是没来得及删。”
姜席夏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训练场中有许许多多的男生在训练,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流着汗水,喊口号的声音嘹亮高亢,步伐整齐划一。
天边挂着深色的云霞,黑色弥漫。
走廊上,她透过玻璃看向训练场。
朦朦胧胧之间,她好像看到那个浑身散发着无尽光芒的少年屹立在人群之中,他发觉她的视线,抬眸望了一眼,又快速避开。
长到没有尽头的走廊,他从并肩转到身后,逆光爬过来,他嘴角上扬的弧度,眼尾轻轻弯起,时间仿若在此刻定格,他朝着她大步走来,身形高挑出众,他站在她的心尖儿上,年轻气盛的模样烙在她的二十二岁。
蓦然办公室门吱呀开了。
他们一起走到训练场上,坐在高台处,荡漾着双脚,惬意的感受着晚上的凉爽的风。
有人来找他打篮球,戚九寒侧眼看她。
姜席夏推他一把,“快去。”
她看着他融入那群人中,彭彭的拍球声不绝于耳,还有围观的欢呼声。
那群身形不一的人影奔跑在灯光之下。
年轻的活力总是充沛,旺盛又充足。
打完两场以后,他大汗淋漓的跑过来。
喘息着问:“回家吗?”
说真的在听到“回家”这两个字的时候,她从来没觉得这两个人有多么诱人,直到在他的口中听到。
看到他完好无损,那些不幸的过往似乎没那么重要了,他回来就行,只要他回来。
姜席夏跳下高台,主动牵起他的手,感受着他炽热的温度和砰砰狂跳的脉搏。
“回家。”
“回家想吃点什么?”
“嗯~我都可以,不挑食、好养活。”
“是么,没看出来。”
“……”姜席夏咂舌:“不能夸夸我?”
“夸你什么,夸你……”他凝着她想了好半天,“长得可爱?”
“我更喜欢你说我长得漂亮。”
“没区别。”
“……”
开车回到小区已经很晚。
解决过晚饭以后,他掏出那张报告,铺平展开放在桌子上,冲着正在喝水的姜席夏温柔地说:“小夏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