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双手攥握成拳。
仅是一两个时辰的功夫,摆在面前的信息量却已大到根本无法消化。
甚至连那些困惑了自己整整二十年的身世谜团,也解开了大半。
她一直在寻找答案,却从来都没有做好知晓所有答案的准备。
……
“毕尧,我不想骗你……”
景年睁眼,神色苍凉,“我喜欢他,很喜欢喜欢……”
毕尧的脸色瞬间煞白。
即便心中早已料到,但她亲口承认时,还是招架不住。
“我不能背叛他,更不能伤害他,就算是要跟你走,也要把一切都说清楚。”
景年从未像现在这般坚定过,想到临风施加的不可说咒,心口一跳,用力反握住毕尧的手,“你……你能不能帮帮我?”
她并没有明说是要帮什么,因为咒法的缘故。
毕尧却懂了。
欧延那日带着中了不可说咒的下属来质问自己时,他就已经猜中了七七八八。
而且今天看到景年的第一眼,他也已认出她身上所中的咒法。
再联想到如今临风的情况,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已经再明显不过。
他甚至隐隐猜测,这道不可说咒背后隐藏的真相,决定了景年与欧延究竟是会走到一起,还是分开……
“把一切都说清楚”。
倘若说清楚了,他们是不是就更不可能会被拆散了?
……
毕尧指尖轻颤。
他怔怔望着被景年覆盖住手背的那只手,像是被拖进了两股撕扯的力量之中,一边是劝他说出来的善意和良知,一边却是让他缄默不言的私心。
究竟怎么样,才是对她……对断情宫最好的?
……
景年努力尝试着用尽所有办法将有关不可说咒的一切说出来,每每开口,却都是徒劳。
希望就在眼前,叫她如何甘心?
一时间已是急得眼眶泛红。
……
“要怎么帮?”
耳边传来毕尧的问询,很温和,徐缓而带着疑惑。
景年再也控制不住,泪水脱框而出。
毕尧望着她崩溃的反应,暗自咬牙,却逼迫自己不能表现出任何破绽。
所有的念头,不过都是一念之间罢了。
他终究是决定成为一个对她而言十恶不赦的恶人,去成全自己坚守了千年的执念。
这一路走来,他已犯下了太多无法挽回的过错。
待所有劫难过去,他愿意以性命去偿还一切罪恶。
……
景年终是放弃了,眩晕地倒向身后的软塌上。
时间好像忽然变慢了,又有很多细节被放大。
身旁毕尧的呼吸声,外面偶尔传来的鸟叫,以及各种分辨不出是什么的声音,一起在耳边回荡。
她好像掉进了一个深渊,不断下坠着,永无止尽。
她的人生就像这深渊,虽然有很多事在不断清晰地浮上水面,可紧随而来的,却又是看不到头的迷茫……
……
******
从毕尧那儿离开时,已是午后。
景年大病初愈,一下午又极耗费心神,即使后来睡了一会儿,却还是一阵力不从心。
只是她没想到,推门出去时,竟看到院内负手而立的欧延。
景年本由毕尧搀扶着跨过门槛,抬眼看到他的一瞬,整个僵立在原地。
扶住门框的手微用了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