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欧延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二人目光相触。
他依旧没什么表情,面上无波无澜。
景年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还是一身白灰色的长袍,挺拔的身影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在他之前,景年从不知道这世上竟会有人能将温润与沉稳内敛融会贯通到如此极致的地步。
可也正是因为此,她又仿佛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个男人。
他们原本……明明不是现在这样的。
……
“景年?”
毕尧也没想到欧延会过来,只是见景年半天未动,心中一刺。
许是一下午情绪积压太久,此时内心震荡之下,体内的郁结之气竟是控制不住,大有冲破喷薄之意。
景年本想忍住胸口那阵翻滚,最终却是无果,只能闷头挣脱毕尧的手,飞快走到外面墙角呕吐起来。
黑红的血甚是粘稠,迅速与院内的杂草融为一体。
“景年!”
毕尧见状大惊,匆忙跟过去,却比欧延慢了一步,看着他自后扶住景年的腰,从怀中掏出帕子递给她。
胸口郁结的东西被吐出,立刻好受了些,可头却有些疼,景年昏昏沉沉接过帕子,刚擦了一下嘴角便因一阵眩晕,不受控制地后仰倒入欧延怀里。
欧延手上使力,扶住景年后颈让她靠稳,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她的反应和表情,许久才缓缓抬头,神色晦暗不明地望着毕尧。
毕尧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只觉二人站在一处的画面,极是刺眼。
景年并未昏迷过去,缓了一会儿,便又生出了力量,有些狼狈地站稳,不敢再让欧延搀扶。
那动作在欧延眼里,却是明显避开的意思。
他神色一沉。
毕尧握拳,扬声道:“今日能够见到景年,还要多谢欧庄主成全。”
“我已将火族和她身世的原委始末尽数告知,如今……幸得有庄主帮助,解了那棘手的寒蛊虫之毒,只是时间不等人,解救族人重担在身,我与景年正计划着择日离庄,毕竟事关族人命运,还请庄主能够理解。”
言下之意,就是在客气地告诉欧延,他要带景年走。
景年闻言一僵,飞快向毕尧看去。
什么意思?!她明明还没有答应……
“你要跟他走?”
欧延冰冷的声音传来,没有一句废话,是直言质问的语气。
景年在他咄咄逼人的冷语间,如坠冰窟。
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们本来就有误会没有解开,怎么能又平添新的误会?
“没有……不是的……”
她眼眶倏地红了,耳边嗡嗡作响,虚弱的身体完全禁受不住这般打击,颤抖着想解释,却被欧延一把握住了胳膊。
“墨景年,这就是你的态度吗?”
欧延眼中是无尽的失望和寒意,神情似笑非笑,却已是忍耐到极致。
他一眼便看出,毕尧并没有将上回的咒法之事告诉她。
或者说,毕尧根本就是故意的!
可是她呢?她就在对方的三言两语下,就被动摇,要与自己一刀两断,离开这里了吗?
……
景年仿佛失去了说话和思考的能力,只拼命摇着头,眼泪唰唰直落。
“阿延!——”
就在她刚想张口解释下去时,远处却忽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苍劲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