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妃面无表情地看着余玥,瞳孔深处却有一簇火苗在燃烧。
“你先坐下。”她的声音依旧柔和,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余玥还是站着。她不能违抗太武帝的诏令,不得已来到晋宫,可是还硬着骨头,不愿随姨母摆布。
“还是个孩子。”瑾妃喃喃自语,有些意兴索然地往后靠了靠:“丁御医怎么还不来?”
如意小声回道:“丁御医已经到了,见郡主在这儿,没敢打扰。”
瑾妃的笑容淡得一把就可以抹去:“传他进来。”
余玥有些诧异。按理嫔妃在医官诊脉前,都需整理好仪容,怎能像瑾妃这样,仰躺在榻上见人?
丁御医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这是个相貌庸俗的中年男子。据说此人酷爱喝酒赌博,因此与宫中的内官侍卫打得火热,同时在清心寡欲的太医院不受同僚待见。
可是他粗俗的皮囊下包裹着妙手丹心,瑾妃身子娇弱,常年头痛脑热不断,别的太医用药都不见效,唯有丁御医药到病除,时间一长,他便成了瑾妃的专属御医,这次的喜脉也是他率先诊出的。
丁御医阔步上前,余玥敏感地察觉到,这人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她微觉恼怒,转身就要回避。
瑾妃却抬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你留下。以后丁御医过来请脉,都不必回避。”
说话间丁御医已来到瑾妃面前,跪拜请安:“瑾妃娘娘玉体金安。”
瑾妃“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吧,郡主是自己人,不必弄这花架子。”
余玥扬起眉毛。怪不得瑾妃敢躺着见他,怪不得他敢这样放肆地打量自己……
丁御医应了一声,身后的如意已摆好了绣凳。可他坐下后,却并不请脉,只是询问地望着瑾妃。
瑾妃淡淡地摇着团扇:“丁生,我这外甥女还是个孩子。可一个燕国的孩子,没法在宫中生存。你跟她说说罢。”
“是。”丁御医转向余玥,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似乎方才大胆的打量只是余玥的错觉。
“郡主,想来您也知道,司籍品阶低微,断没有委屈金枝玉叶担任的道理。此次娘娘怀上龙胎,才能把您从燕国召来。”
余玥冷淡地与他对视。这个御医,知道的还真不少。
仿佛知道她的想法,丁御医笑了笑:“不错,我全都知道。我还知道,您一点儿也不愿来,就跟我当年一样。”
余玥哼了一声。
丁御医收起笑容:“但是郡主,您必须来。丁生只是一介乡野游医,闲散度日,可是作为燕人,亦知要冒死为国分忧。何况您身为郡主,是娘娘的亲外甥,此时情况万分危急,如何能置身事外!”
余玥慢慢转着眼珠:“情况万分危急?”
“是。娘娘需要你。因为娘娘,并没有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