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沈司籍笑着拍拍他的肩,“一个女人,把桌椅地板擦得再干净又有什么用?男人难道会亲那些桌椅?……哎呀笑死我啦……好了,还是多谢你报信,这个赏你。”
她掏出一锭碎银子,塞进小内官手中,故意让手指在对方手心里停留了一小会儿。
这下子,她彻底放下了对余玥的戒心。又拘谨,又蠢笨,又不解风情……拿什么和自己争啊!
当然,她不会傻到去开罪小美人的。听说这位的后台是瑾妃,那是个厉害角色,连皇后都要避让三分,自己千万莫趟后宫的浑水,捞点实惠赏赐才是正事。
这一天,余玥像往常一样结束了尚书院的事务,回到嫣栖苑。
“姨母,这是您要的,王简的奏折。”
瑾妃伸出纤纤玉手,小心地接过:“有没有被人看见?”
“没有。我趁着擦拭桌椅的功夫,先找到这份奏折,搁到一边,又等没人注意的时候,才装到袖子里的。”
“很好。”瑾妃满意地点头,又看看余玥晦暗的衣着,“你个牛脾气……”
她抿了一小口酸梅汁,摇摇头:“唉,算了,我还能撑一阵子,你先藏着也好。”
“姨母……”余玥把衣角揉来揉去,终于把心一横,“今天午后,陛下把我们都赶了出来,只留沈司籍在里面……”
“哦。”瑾妃淡淡应了一声,“沈司籍资历最老,差事当得最好,你们呀,要多向人家学学。”
“不是!”余玥面红耳赤,“她……她今天穿了件袒领长衫……”
“所以……”瑾妃噗嗤一笑,“陛下就宠幸了她?”
她慢慢起身,踱到窗前:“这有何奇怪。沈司籍貌美风流,若不是已有夫君,只怕早进宫为妃了。”
“您……您不生气?”余玥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不。”似乎觉得余玥问得好笑,瑾妃咯咯笑出了声:“陛下白昼宣幸,可见龙精虎猛,龙体康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是……”余玥想不通,皇帝明明对姨母爱若珍宝,怎么会还想要其他的女人?
“妃者,帝王之妾室也。连正宫娘娘都要为陛下广纳后宫,难道妾室反而有资格吃醋?”瑾妃笑意加深。忽然,她的俏脸一板:“或者,你以为我对太武帝有了情义?”
余玥没有回答。太武帝对姨母千依百顺,而姨母看皇帝的眼神又那样情意绵绵,未必没有一点真情在里面。
“余玥,你要记住。”瑾妃起身,罕有地叫了余玥的全名。
她的声音又轻又细,却莫名地包含着千万均力量:“燕国,是在晋国的铁蹄下破国的!先皇,是在太武帝手中死去的!慕容光,你的表哥,我的亲子,明明是帝王,却要奉太武帝为君,日日受着臣子的屈辱!这些,我不会忘,你也永远不要忘!”
所以……一切都是假象!真实存在永远不变的,是你我燕国子民的身份!哪怕献出身躯,剥皮敲骨,碾作尘靡,化为齑土……血液里燃烧的燕国火种,依然不会熄灭!
瑾妃手持王简的奏折,唇上绽出罂粟般艳丽的笑:“敦怡公主向来瞧不起本宫。正好,就让这把火,先从公主的人烧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