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明珏,面上盛怒夹杂着痛惜,花白的胡须瑟瑟抖动:“你每日里不务正业,眠花宿柳,当朕不知道吗?朕本有心扶持,日日将你传至御前耳提面命,不曾想,你竟连尚书院的司籍也勾搭上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大惊,谁也料不到太武帝竟会往这方面联想。明珏已经被吓得有气无力,此时一个激灵,连连磕头:“儿臣不敢,儿臣不敢……”
余玥的脸白了一白。
原来瑾妃早已料到,太武帝会这样猜疑。
所以,故意安排她承认引太子进蓼莪园,故意不交代后面的事情,让她一头雾水,在皇帝面前无话可说。
在太武帝看来,她就是一个被太子勾引、挺身而出保护太子、不惜担上罪名的愚蠢女官。
余玥垂下了头,突然不想再争辩。一切都已经安排好,她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
何须争辩,无可争辩。何须抗争,无法抗争。
她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疲惫和厌弃之情。随便怎么处置吧,无所谓。
明烨看了她一眼,缓缓坐下,垂眸不语。
薛太后还在连连摇头:“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珏儿不会的不会的……”
虢皇后却有片刻的犹豫。太子风流成性,她很清楚。她还记得东宫赏荷宴那天,明珏看余玥的眼神……
但此刻打死也不能承认啊!
虢皇后也跪了下来:“陛下,珏儿是至纯至孝的孩子,他绝不会做这种糊涂事,您要相信他啊!”
然而太武帝盛怒之下,已听不进任何言语。
亵渎瑾妃的事还没说清,又来个勾搭宫中女官的罪名。明珏彻底惹怒了太武帝,被下旨幽禁在东宫中。
昔日,意味着未来皇权威重的东宫,被禁军层层包围,里面的宫人被全部撤出,只留下两个内官侍候。
诺大的宫殿内,只剩了孤零零三个人,吃食粗陋,无歌无酒。对于习惯了声色犬马的明珏来说,无异于人间地狱。
没多久,又惊、又怕、又苦闷的明珏,就病倒了。
嫣栖苑内,半坐半躺在床上的瑾妃用丝帕掖了掖额角的汗。
“太子的寒热症,好些了吗?”
如意用托盘托了一小碗药过来:“太医去看了,似乎并不见起色。陛下只加派了一名宫人进去,只怕还是照应不周。”
瑾妃略一沉吟:“请丁御医去瞧瞧。我记得,他有一个寒热症的偏方。要丁御医别忘了,见了太子一定要嘘寒问暖。”
如意点头:“丁御医是专给娘娘诊脉的,太子定会承这个情。只是……只是上次,娘娘吩咐奴婢用帕子包些驱虫的草药给东宫送过去,那帕子,太子一直不肯还……”
“一块帕子而已。”瑾妃笑道,“随他去吧。”
“可是……”如意皱起眉头:“那丝帕子是娘娘常用的,奴婢是怕……”
瑾妃接过药碗,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你放心。太子惯会收藏这些,连块帕子都藏不住,还当什么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