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烨沉下脸色。

“首先，虢矢奇为什么要刺杀本王？其次，真要刺杀，用寻常箭支就好，何必要用白雕羽箭？蠢材，差点被人利用，两军内讧！”

詹佑光低下头，一声不敢吭。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次却恰恰相反。中箭的是王爷，勘破骗局的也是王爷。

如果不是静安王及时醒来，追回虢矢奇，只怕真的会两军内讧，那自己就百死莫赎了。

“什么人，想要两军内讧？”明烨凝神细思。

他眼睛一转，发现余玥正拿着两种羽箭细看，脸上神情有震惊，有不解，还有些惶恐。

明烨脸色更沉了几分。

这就对了。

他的猜测，在她的表情上得到了证实。

“你们都出去。除了她。”

说罢伸指点了点余玥。

诺大的中军帐，忽然就只剩了若有所思的明烨，以及拿着两支箭忐忑不安的余玥。

“小鱼儿。”

余玥背过脸去。

“小鱼儿。”

余玥不得不转过头来，下意识地就想把手往背后藏，但是马上又硬生生忍住了。可惜苍白的脸庞，泛红的眼眶，翕动的鼻翼，一样暴露了她内心激烈的争扎。

“在想什么？“明烨的声音低柔而温和，像春风托起的一丝羽毛。

“没什么。“余玥勉强地笑了一下，拙劣的表情，拙劣的谎。

明烨微微抬头，看向帐门顶上的橼木。

“你心里已经清楚了，对不对？”

“我……”余玥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可惜十分失败。

“让我来说吧。”明烨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昨夜的刺客，不是虢矢奇派来的。”

“不管是何人嫁祸，这个人不了解虢矢奇。虢矢奇将家人看得极重，如今虢家除了虢矢奇和虢敏德，几百口人全在昊安城中被太武帝握着性命，他不可能反叛。”

“没错，虢矢奇会杀人，会无赖，会讨价还价。但他不会像历史上很多枭雄那样，抛下家人举兵造反。至少现在不会。他的拖延，不过是想为太子赢得转机。”

他看了余玥一眼：“这些都是我的推测，但那白雕羽箭，却是虢家派了刺客的实证。到底是谁希望晋国内乱，用白雕羽箭嫁祸？”

余玥勉强笑笑：“这……我怎么会知道。”

明烨又抬头去看帐门顶上的橼木。他还想再给她一次机会。

“你左手上那支箭，是从我肩头拔下的，与别的箭都不同吧？”依然是低柔醇厚的声音，带着循循善诱的温和。

余玥紧咬下唇。这个男人，昨夜不顾自己的安危，将她护在身前，替她挡去箭矢的危险。她不是铁石心肠，她永远记得那一刻，背心上坚实的温暖。无论他是怎样的人，她都记得。

她几乎就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