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聂沉默了一瞬。

隔着琉璃瓦，余玥听到，屋顶上响起轻微的叩响声。

一，二，三。

“郡主，我……只能磕头致谢。你千万要保重!”

余玥还来不及回答，武英殿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陛下，是老奴。掌印内官需接回宝印了，职责所在，求陛下宽宥。”文公公高声道。

她连忙从房梁跃下，飞快地将玉玺放入盒中，理了理鬓发，稳定了一下情绪，捧着锦盒走到门边。

“陛下？”文公公和两名侍卫已推门进来。

余玥连忙挤出笑脸：“公公，印用好了，请收好吧。”

文公公越过余玥的肩膀，扫了一眼伏在矮几上的弘文帝。

“陛下？陛下这是怎么了？”

别看他年纪大了，腿脚却很灵便，越过余玥几步跨到弘文帝身边，第一个动作就是伸指去试探鼻息。

两个侍卫立刻堵在余玥身前。

“陛下喝多了点，醉了。”余玥转过身，淡道，“公公不必惊慌。”

文公公有些讪讪地收回手，走到门边，先派人去请御医，然后唤掌印内官收印，再让两个小内官过来搀扶皇帝。

“余司籍。”他深深地看了余玥一眼，“陛下会随时醒来，也许还有事情与司籍大人商议，请随咱家一起，移步偏殿吧！”

“文公公，方才衣服被酒染了，如此侍奉陛下只怕不恭。容我去换身衣服再来。”

“不必了。”文公公答得斩钉截铁，“陛下深夜酒醉武英殿，闻所未闻，当时只有余司籍一人在场，恐怕现在不宜离开。咱家遣人去为司籍大人取衣裳就是。”

话说到这里，意思很明显了。皇帝现在昏睡不醒，余玥是在场的唯一嫌疑人，别想走!

“也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偏殿吧！那里有床榻，陛下可以睡得舒服些。”余玥生怕众人发现房顶上的瓦洞，率先走出了武英殿。

文公公果然扶着弘文帝跟了出来，后面围满了侍卫。

余玥强作镇定。刚走到偏殿门口，一个内官匆匆赶来：“陛下，陛下？”

文公公叱道：“陛下要休息了，大呼小叫的作什么!”

那内官的声音立刻小了许多，嚅嗫道：“是是，可是，海大人，他说有要事求见陛下。”

文公公犹豫了。

有两个大臣他不敢拦。一个是虢矢奇，另一个就是海泓子。

海大人与弘文帝，根本不是普通的君臣关系，两人经常密谈到半夜，还时不时发出奇奇怪怪的笑声。

太武帝对海泓子还只是倚重，弘文帝简直就是依赖了。

文公公不得不停下脚步，对跟在内官后面的海泓子深施一礼，赔笑道：“海大人，陛下要歇息了，明天一早再来吧？”

海泓子上前一步，灯火映照出一张焦黄干瘦的脸。

“公公，夜深了，鄙人本不该前来打扰。但方才夜观天象，月侵太微，恐怕将出现不臣之人!事关江山社稷，鄙人不敢不来见驾。”

文公公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又来了!这个海泓子，动不动就拿天象说事，偏偏个个皇帝都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