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光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恢复成最初温和阳光的笑脸。
“不。”他柔声道,“你们都是孤的亲人,孤会一直照顾你们,好好地照顾你们。”
余玥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得浑身发冷。
“既然你这么想见姨母,孤就带你去见她。不过,你要有点思想准备。姨母入晋后有些水土不服,不怎么吃得下东西,所以瘦了一些。”
当晚,余玥与母亲抱头痛哭了一场。
“玥儿,海泓子为什么要毁你的内力?”英王妃替余玥擦去脸上的泪水。
“我也不知道,大约是瑾妃拜托他的吧。”余玥已经不愿意再称呼瑾妃一声“姨母”。
英王妃知道余玥的意思,心事重重的摸了摸她的脸:“娘也不知道,晋宫竟然把她变成了这个样子。玥儿,以后怎么办?”
余玥苦笑:“娘,我如果尚有武功在身,大概可以偷偷带你逃出去。可是眼下,我们两人都手无缚鸡之力,现在处处兵荒马乱,我们两个出去凶多吉少。只能暂时待在军营中,找到安全的办法再脱身。”
英王妃向来没什么主意,喏喏称是。余玥叹了口气,趴进她的怀中。再软弱、再没有主意,她也是自己的母亲,只要藏进她的怀里,便能得到安宁和满足。
燕齐联军利用遂城将虢矢奇的军队阻断后,北上再遇到的阻碍就越来越小了。
晋国雄霸一方,当然不止虢矢奇一员名将。当年攻克燕国时,太武帝麾下曾有虢、王、史、张四员大将,号称四大天王。但近年来,史将军牵扯进宁王谋反案被诛,王伯昭在军中暴毙,能与虢矢奇比肩的,只剩下张燎。
虢矢奇在遂城中计,回援不及,保卫昊安的重任,就落在了张燎肩上。
张燎独自站在运城城头,大手摩挲着城垛的青砖,浓眉深锁。
他的心腹陈安走上前来,悄悄伸出右拳,五指展开,掌心卧着一枚蜡丸。
张燎伸出手去,手在半空中,却又停住,他的指尖微微颤抖,仿佛陈安手中的不是蜡丸,而是一条毒蛇。
陈安附在他耳边道:“张将军,务必早做决断啊!”
“运城,是阻挡燕齐联军最后的希望。”张燎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是说给陈安听,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如果运城丢了,淮水自北这一线再无要塞,千里沃野都是柔软的腹地,燕齐联军会长驱直入,昊安危在旦夕,而我,会成为晋国的千古罪人!”
“将军此言差矣!”陈安连连摇头,“我们暂时避开燕齐联军的锋芒,为晋国保存实力,非但不是晋国的罪人,反而是于社稷有功的忠臣!”
张燎沉吟不语。
陈安又道:“将军手中只有八万精兵,朝廷又一再拖延军需物资,如果死守运城,最多坚守一个月。一个月后,晋国会损失一员大将,这八万精兵也将尸骨无存。将军虽得了忠君之名,实在与社稷无益啊!”
张燎一拳砸在城垛上:“可恨陛下竟听信谗言,忌惮于我,既不肯增兵,也不发来补给!我祖父虽是燕国人,但从父辈起就生长于晋国,怎会生出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