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笑话。就在几年前，我还为她们姨甥俩做牛做马，想不到短短几个月，竟让她们都死在我手上。”

她的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这样也好。再也没人知道，我侍奉过太武帝了。”

可是，弘文帝已不知所踪，隐瞒这个秘密又有什么意义呢？喜儿摇摇头，把这个无聊的问题压回心底。她只知道，人生路上的绊脚石又清除掉了一个。

余泓的微笑，像刻在了脸上一样，已经深入到每个缝隙，久久不散。

“你一定在心里问，为什么。”他柔声道。

“反正你也要死了，我就做做好事，让你成为一只明白鬼。”

“其实，很早很早以前，我就想杀你了。在你把蜜儿引诱进宫，献给慕容暄那个混蛋的时候，在蜜儿怀上身孕的时候，在你被太武帝接近晋宫的时候，还有，在你自以为聪明，来若卢狱见我的时候。”

余泓脸上的微笑渐渐揉入了悲伤：“你夺走了我最心爱的东西，却妄想与我联手，达成你所谓的报国之愿。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对你们这些朝堂纷争一点兴趣都没有，谁战胜了谁，谁又灭了谁，都与我无关。”

“十几年前，我就恨毒了你，可是我太懦弱，你们的势力又太强大，除了选择死遁，我别无他法。但是上天有眼，给了我报仇的机会！你以为，怂恿太武帝攻燕，我真的后悔过吗！哈哈哈哈，不，我从不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

“当日在若卢狱中说的那些忏悔的话，全是假的。不如此，你不会把我从那个地狱中救出去。如果我腐烂在那里，就永远也见不到蜜儿了。”

“天可怜见，机会终于又来了。你知道吗，我现在是慕容光面前的红人，燕国的大英雄。同时，我也是一个被海泓子易容改面、不得不顶替他去坐牢的好人。蜜儿现在就在昊安，解决掉你以后，我将以全新的面目出现在她面前。”

他伸出手去，情人般触碰着冰冷的麻皮纸：“对不起，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搅得晋国天翻地覆，你这么信任我，我却不得不对你下手。”

“因为，我要和蜜儿破镜重圆，就不能留一个破绽在身后。我经历过太多风浪，不再是一个心存侥幸的人，能让我相信的，唯有自己。”

“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聪明。谁要你把我的过往调查得清清楚楚呢？真正的聪明人，都是看破不说破。可是你，为了把我捏在手心，一股脑将秘密全倒了出来。”

他脸上的微笑全部被阴霾取代了。

“殊不知，你握在手心的是一条毒蛇，回头就可以咬你一口，让你毒发身亡。然而，你这一辈子也是足够了，先后将三个君王收入裙下，他们都对你爱得死心塌地。做女人做到这个份上，相当于活了三辈子，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过是帮你一把，让你的盛世容颜永远不会衰败，任何人回忆起瑾妃，都是那个倾国倾城的天下第一美人！”

他终于揭开了湿漉漉的麻皮纸。

纸下，瑾妃的眼睛瞪得滚圆，布满血丝，微微突出，脸上的肌肉纵横扭曲，无比狰狞。

余泓微微叹了口气：“唉，可惜啊，我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个法子，以为这样不会留下伤痕，亦不会七窍流血，你会走得安详又美丽。谁知道，你这样不服气，把自己的脸搞成这个样子，慕容光看了，只怕是会伤心。”

他将手覆上瑾妃的眼皮，用力下压，终于将那双含冤带恨的眼睛合上。

他垂头站在这具美丽而冰冷的尸体前，很久很久，似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