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立即点头:“行驶证在车里。”
我们俩双双走出医院,反正师兄被安排在重症病房,一天只能够看一次,而且那个老医生已经下班了,下午五点才上班。我倒不急着找他拿回金盒子,一天的期限还很长,我想他绝不敢私自把盒子卖了。况且,我们很容易在医院查到他的资料,他也不可能够为了这个金盒子而跑掉的。
在苏雪强烈的要求下,我不得不去街上买一套干净的衣服。我们乘坐出租车,来到一家普通的百货公司。鉴于我浑身上下仍然“香飘四溢”,我便让苏雪进去给我随便买一套衣服,我则在百货大楼门口的阶梯旁等她。
我坐在阶梯上面,享受着冬日里难得的暖阳,望着对面马路川流不息的车俩以及人行道攒动的脑袋,想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命运该是怎么一种样子。北京的繁华给我留下的深刻的印象,但我所遭遇的人事却在我的心里刻下了永远无法湮灭的阴影。幸而阳光给了我些许安慰,唯一大煞风景的就是,偶尔一阵风刮来,我的身上就会飘出一股臭味儿。我虽然没有什么洁癖,但也很爱干净,此刻看着从我身边走过的人群投来厌恶的目光,我的心里真不是滋味。
这个时候,就在我身边不远的一个黑影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开始,我并没有留意他。然而有好几次,我却感觉到他的目光时不时地投向我,这让我不得不仔细对待。他一直躲在一家店铺的门廊里面,总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探出半个脑袋,偷偷地“监视”着我。后来,我猛地回头,发现他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却由于他躲得太快,怎么也看不清楚他的庐山真面目。
但他一直呆在那儿,我甚至能够看到他露出来的黑色衣襟。我默不作声,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眼睛仍旧望着前方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但我的余光却偷偷地瞥视着那个方向,我想他若再次探出脑袋,我会看清楚他的脸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从我的余光中,他一直没有走掉。他的耐心非常好,一直隐藏在店铺的门廊内,再没有贸然伸出脑袋。然而这个时候,我的目光却被不远处一个拉二胡乞讨的老人吸引住了。他在人群中拉着十分哀伤的曲调,虽然我并不知道他所拉的是什么曲目,但那种悠远动听,却又充满忧伤的旋律,与来来往往,麻木而行色匆匆的人群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我想他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看透世态炎凉,并且饱经沧桑。
直到一曲毕,我的精神方才从天外抽离回来。苏雪仍没有从百货公司的大门走出,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着刚才那个黑影所在的方向瞥过去,正看见他慌忙地躲避。原来刚才我陷入音乐之中,他一直盯着我。当我猛地转过头去,由于他始料未及,终于让我看到了他的脸。
那张脸我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我做梦也不会忘记,他正是那日在仓库跟随僵尸卡达的马德亮也是当时把林教授从考古大楼骗出去,最后直接导致林教授丧命于僵尸手中。
想到这儿,我胸中徒然升起一股怒火。这个出卖朋友的家伙,老子今天非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我一时间怒火中烧,也顾不得在这儿等苏雪。霍地站起身来,立即追着马德亮所在的方向而去,并且摩拳擦掌,暗下决心当街修理他一顿。但马德亮显然不是一个傻瓜,他发现了我正朝他走来,急忙从门廊走出,然后一瘸一拐,背对着我朝人流中挤去。
我自信自己的速度不会差到连一个假腿瘸子都追不上。我急忙穿过拥挤不堪的人群,朝他拄着拐杖逃离的方向追去。幸而这时候我身上的臭味儿发挥了作用,我走入人群之后,原本拥挤的感觉顿时变得顺畅无比。前方一米的人流大概是闻到了我身上那股厕所独有的味道,纷纷往两边散开,给我让出了一条道路。也许对于他们而言,和我这样一个满身污秽的家伙碰着,恐怕身上就会永远留下污秽的烙印。
而我并不在乎这些,我更想在人群中把马德亮逮住。
我看着他黑色的西装在人群中吃力地晃荡着,我心中暗喜,又加快了步伐,希望在下一个街口把他逮住。正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方向一变,朝着街边一个略显肮脏的小巷走去。我来不及考虑,就随着他改变了方向,也跟着追入了小巷。
这是一条并不起眼的小巷,与城市钢筋水泥的繁华不同,它虽然有些脏乱,但在现代化的街头却拥有另一种,别具一格的韵味。
马德里一瘸一拐的深入小巷,我渐渐与他拉近距离。作为一个正常人,我第一次感到了我的优势。的确,有时候我不该抱怨这个世界,因为我已经是一个很幸运的人了。
“站住咋种你已经逃不掉了”
当我距离马德亮仅有几米远的时候,我终于按耐不住胸中的暴怒,对这个家伙大吼道。他闻言显然吃了一惊,想必也接受不了“咋种”这两个肮脏的字眼,他一下子站定在原地,过了几秒钟,便徐徐转过身子,那张苍老的脸庞满是怒意: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和不服,他显然因为我言辞上面的侮辱而感到难以置信,他浑身颤抖着,不住地用拐杖击打着地面,向我示威。对于他与林教授的经历,我早已了熟于胸,自然明白他有几斤几两。于是,我再一次喝道:“我说你就是一个咋种你害死了林教授,害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你还有什么脸面苟活在这个世上?”
他闻言许久没有说话,我正揣测着他大概陷入了一种自责的情绪之中,但他却一反常态地对我摆出一副戏谑的笑容,阴阳怪气道:
“朋友?哼看来林伯乐那个家伙也给你洗脑了我根本不是他的朋友,我一直是他的情敌,情敌,懂吗他以卑鄙的方式接近了鄯善卓尔,并且以同样卑劣无耻的方式得到了她的身体嘿嘿你别看他平时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事实上,他是一个极其自私的家伙”
实际上他还没有把话说完,我就暴跳如雷地朝他扑了过去,口中怒吼着:“林教授已经死了不许你再侮辱他”
我狠狠一拳击中了他的下巴,与此同时,又朝着他圆滚滚的肚皮阴毒地蹬了一膝盖。他立马惨嚎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摔倒在地,由于痛苦,身体像虾米那般佝偻着。
“林伯乐是一个卑鄙的家伙一个真正虚伪的家伙”他依旧大喊大叫,浑身颤抖着,并且提起拐杖试图还击。
但我根本不给他机会,猛地跨坐在他的肚子上面,挥起拳头,又朝着他的脸狠狠地招呼了一下。
“啊——你——你就算打死我,我也要说”
马德亮尽管已经被我打得满嘴血沫,但他依旧厉声怒吼着,挣扎着,一副至死不屈的样子。
我被他这么“顽强”的精神彻底激怒了,又收回右手,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