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灸!”修言惊呼一声,连忙伸手拦下了唐灸,另一只手扣着唐灸的左臂。
原本沾了人衣血迹的白色袖衫被刀子划开,血肉翻飞,直接伤到了骨头。
“你在干什么!”修言怒然呵道,就在刚刚,谁都没有发觉,唐灸刺向人衣的刀子却是突兀的狠狠砍向了自己,若不是他拦下,第二刀唐灸刺向的可是他的肩胛处了。
“……”人衣不语,双眸一片死寂,黯然无神。
“说话,是他做的吗?”修言指的是刑架上的人衣,唐灸之前说过,人衣会一些旁门左道,会迷惑人的心智。自然修言会想到这方面去。
“我不该来的……花满楼……我……不该……”唐灸喃喃的说着,眼眶润湿,晕染了四周的红。
“该死的!”修言明白了,皱眉低咒一声,“疯子!”
“你们看好他。”留下一句话,修言搀着唐灸踉跄着离开了地牢。
刚一走出地牢,刺眼的阳光照下,唐灸却突兀的晕倒在地。
修言这才注意到,就是这一段距离,唐灸却是突然惨白了脸,豆大的汗珠布满额角,嘴里轻轻喃喃着什么,听不真切。
“唐灸,唐灸?”修言拍了拍唐灸的脸,无果,叹息一声,扛着唐灸回来花满楼的院子。
走至宫殿外,正好碰到了前来探望的叶鑫淼。
“唐灸这是?”叶鑫淼本来是收到花满楼醒来的消息过来看望的,却是不想先见到了晕倒的‘大夫’。
“受了刺激。”修言解释道。
“不会是人衣吧。”叶鑫淼试探的说着,现在除了一个花满楼也就地牢里那个会引起唐灸的关注了,他们又是从外面回来的,八九不离十就是人衣了。
“嗯。”修言点头,扛着唐灸进了他现居的屋子,叶鑫淼则是去找另一间屋子找了太医过来。
唐灸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左臂上的伤口有些严重,短时间里不能乱动。叶鑫淼去看了花满楼,虽然人是醒着,却是面无表情、眼底死寂、呆滞如瓷器。
醒来之后,唐灸便掀了被子,直接赤脚跑去了花满楼那边,不听劝阻要守着花满楼。拦不下最后也只能由着他折腾了。
第二日,半月楼的人传来消息说是人衣死了,是半夜里吞了碎石死的,大块儿的石头卡在喉咙里,死像凄惨。
唐灸去看了尸体,最后亲自一把火了结了人衣的一切……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花满楼没有任何改变,唐灸也越发的沉默,除了在屋子里与花满楼唠叨外,见了谁都是简单的你问我答。
所有的耐心与好脾气全部留给了花满楼一人。
“最后一点了。”唐灸柔声哄着,勺子里盛着半勺褐色的药凑近花满楼的唇。
这几日唐灸特意把药丸换成了汤药。他也是无意之间发现的,花满楼在喝汤药时会下意识的排斥,面无表情的脸上添了皱眉这一改变。
花满楼很怕苦,小时候就各种耍滑头躲着喝药。有了药丸之后,硬是再没接触过汤药之类的。到底是玉檀坊的小公子,花老坊主惯着,再加上唐灸这个活动的药柜子,自然是养了个怕疼怕苦的毛病。
总归是好不容易才有的改变,唐灸便直接换了药。更何况原本制作那些药丸也会多耗费时间,现下倒是省下不少。
是以这几天每次喝药时唐灸都会与花满楼多说话,看着他皱眉喝药,而后再喂他喝糖水,期待着花满楼能有更多的变化。
昨天他便注意到了花满楼那死气沉沉的眼眸不经意的转动,第一次的侧头不愿喝药,躲避着他的动作。
兴奋了一夜,今日唐灸便又继续使坏,在新开的药里加了一味黄莲,比之昨日苦的多。
本以为会收获颇多,却是一碗药都要喂完了,还不见榻上的人有其他反应。说不失落那肯定是假的,只是唐灸不愿在花满楼面前发脾气,甚至如何不好的情绪都不愿露出,依旧如同以往那般温声的哄着他。
手里的瓷勺刚刚要把最后的药喂进去,花满楼的头却忽地侧开,脸碰到瓷勺,一时不查,手里的药直接撒到了花满楼的衣领处,一滴不剩。
药香味儿迅速弥漫开来,飘散了一屋子。花满楼还维持着侧头的动作,唐灸却是手心一抖,勺子直接落在了床边,眼里满满的都是开心。
“花……满楼。”明明是开心的,却是徒然的被一股酸涩捏住了喉咙,带着不似以往的低沉与绵密的心疼。
榻上的人依旧沉默着,仔细盯着的唐灸却是发觉了努力蠕动唇角的花满楼,似要说些什么,却无法言语。
花满楼有些急,额角处青筋骤起,轻抿的嘴试探了几次,总算是张开,却依旧无法吐出一个字,眼中开始蒙上了一层水雾,瞬间便汇聚,顺着眼角滑落枕被。
“不急,不急,等你好了,等你好了我什么都听你说。”唐灸急急的伸手,颤抖着手擦去他不知是无助还是痛苦的泪,俯身靠在他的颈项处,压制着酸涩的嗓音,几乎是哽咽出声。
“怎么回事?”屋外,花老坊主端了补汤,刚一进门就听见了唐灸的话,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搁了托盘走进来。
唐灸摸了一把脸,深呼一口气,坐直身回头说道:“伯父您看,花满楼动了。”
花老坊主挑开帘子,闻言加快了步子走进,看到的便是侧头躺着的花满楼。
一般情况下花满楼都是平躺着的,平时伺候的活计也都是唐灸亲力亲为,不会出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