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瑛闭上眼睛,沉默了半晌,“只是习惯了罢了。”
……….
自安国过了十岁,王瑛开始了让孩子们每月说时政的练习,锻炼孩子的思辨能力。一日傍晚,孩子们从学堂归来,王瑛躺在藤椅中,面对几个孩子,问:“近日朝廷时政,你们来说说吧。”
安国兴冲冲道:“张居正先生任内阁首辅后,万历元年十一月,上疏实行“考成法”,明确官员职责。他以六科控制六部,再以内阁控制六科。以尊主权,课吏职,信赏罚,一号令为主。卓有成效。”
祚国不甘人后道:“各级官员层层考试,做到心中有数。改变了以往“上之督之者虽谆谆,而下之听之者恒藐藐”的拖拉现象。考成法的实行,提高了各级部门的办事效率,而且明确责任,赏罚分明,从而使朝廷发布的政令“虽万里外,朝下而夕奉行”,据万历五年户部统计全国的钱粮数目,岁入达400万余两,比隆庆时每岁所入250余万两之数,增长了近一倍。国库收支相抵,尚有结余,扭转了长期财政亏虚的状况。”
祚国道:“万历八年,张居正上疏并获准在全国陆续展开清丈土地,并在此基础上重绘鱼鳞图册。我朝田地增加了二百万顷。随着额田的增加,加之打击贵族、缙绅地主隐田漏税,田赋收入大为增加,国库充盈。万历九年,张居正下令,在全国范围内实行一条鞭法。简化了赋役的项目和征收手续,使赋役合一,并出现了“摊丁入亩”的趋势。”
安国同意,“从此役无偏累,人始知有种田之利,而城中富室始肯买田,乡间贫民始不肯轻弃其田矣”,做到了“田不荒芜,人不逃窜,钱粮不拖欠”。豪门士绅大族土地兼并情况开始好转。”
王瑛躺在藤椅里,听着孩子们激情澎湃地讲时政,摇着扇子凉凉道:“历朝历代变法者,哪个得了好下场?”
“战国商鞅变法,秦国为战国七雄之一,商鞅却惨遭车裂。”
“汉景帝同意晁错削藩令,导致七王之乱,晁错腰斩。”
“宋神宗王安石变法,王安石罢相。”
张居正已经是三朝老臣,王瑛皱眉总结:“只怕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日清算,新政随人而亡,张居正要倒大霉的。”
安国急急道,“不会的,前几例不过是君臣情谊罢了。张居正是万历皇帝的老师!《论语》有云,师生之情,仰之弥高,钻之弥坚。”
王瑛摇头,只觉得疲累,“你们裴老师对众人也很好,可所有学生都像你一般尊敬老师吗?”
安国一哽,确实,老师管得严,有的学生贪玩不理解,还有跟老师打起来的。“那只是个例罢了,母亲切勿太悲观。”
每次一扯,就能扯到自己悲观心态上,仿佛自己真的如一个怨妇一般。自己不参与妻妾相争,只是自恃身份,不想把自己和妾室摆在同一个擂台上争夺丈夫宠爱,放过了自己罢了,在别人看来竟然是悲观的体现。婚姻的失败,并非独立、单一的事件,竟影响了自己对孩子的教育。
她严肃纠正道:“这与心态无关。我说的只是最差的结局,希望有生之年不要看到这一幕。当年杨廷和助嘉靖皇帝登位,后来因为“大礼议”落了个贬谪致仕,杨家败落的下场。希望皇帝能真的敬仰张居正先生,否则,一旦张首辅倒下,首当其冲的就是受惠颇多,又手握兵权的我们戚家了。”
元敬刚好听到这番话,笑道:“夫人多虑了,我倒是同意安国的说法,哪里有那么些小人作祟呢,世上还是君子更多。”
眼看母亲又要生气,安国打圆场:“父亲母亲说的都对,我们如今一边习孔孟之道,一边习孙子兵法,就是想以君子道取得天下大同呢。”
王瑛让孩子们回去休息,关上了门。
王瑛怒道:“你这样依附张家,祚国的婚事你自己看着办吧!安国是我的儿子,我绝不同意安国与张家亲眷联姻!”
元敬赶紧安抚她,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