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嘉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躺在一处陌生的地方,她有些茫然,只觉得自己热得厉害,坐起来时发现这屋子里居然生着炭盆。
她记起来,自己本来是跟兰心和庆忠一起取冰,但突然就眼前一黑,然后就没有意识了,迷迷糊糊之间,她觉得十分寒冷,冷得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好像是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就已经记不起来了。
正努力回想,她突然闻到了一股苦涩难闻的药味,不由皱紧了眉头,抬起头来,正巧看到茉儿端着一碗乌漆嘛黑的药走进来,看到钱嘉玥已经坐起来了,不由自主地惊喜道:“小姐,哦不,钱女官,你醒了。”
“嗯。”钱嘉玥点点头,刚想问茉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里又是什么地方,突然听到外室有人脚步急促地走了进来,钱嘉玥想知道是谁,好奇地看过去,发现竟然是朱祁镇走了进来。
“皇上。”钱嘉玥准备从床上下来给朱祁镇行礼,脚才沾地,一阵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袭来,她一个摇晃,险些歪倒。
朱祁镇急忙上前两步扶住她,搀着她慢慢坐下,然后才握着她的手柔声道:“私下里同朕不必如此拘礼。”
钱嘉玥有点尴尬,把手抽了回来,然后看了看茉儿。茉儿见到这副情景也很是尴尬,端着药的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进还是该退。正在为难之际,朱祁镇说:“茉儿,把药交给朕吧。”
茉儿不敢违抗皇命,一步一步挪到了朱祁镇的旁边,小声说:“皇上,还是让奴婢来吧。”
“不必了,”朱祁镇把药碗接了过去,“你先退下吧。”
“哎……”钱嘉玥不想让茉儿出去,她看着茉儿的背影,才发出一个声音,又放弃了,转而对朱祁镇说,“皇上,奴婢自己来吧。”
但朱祁镇却不给她:“方才你不过是站一站,就差点又晕倒过去,若是一会儿将药碗摔了可如何是好。”
朱祁镇说着,不由分说地用汤匙舀了一勺药汁,递到了钱嘉玥的嘴边。
一阵苦涩的味道直冲进了鼻子,钱嘉玥下意识地往后躲,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她在现代时虽然爱上一个医生,可其实她连药片都不愿意吃,更何况是这苦涩的中药汁呢?
“快些喝,若是一会儿凉了会更苦。”朱祁镇今日的语气格外温柔,这令钱嘉玥产生了错觉,想起了齐臻每次哄着她吃药时的样子,像是受了蛊惑,她不自觉地乖乖张口,喝下这一勺药汁。
因为这药实在是太苦了,钱嘉玥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只觉得从嘴巴到胃里都是苦的,她还没缓过劲儿,又一勺药汁已经递到了她的嘴边:“乖,再来一口。”
钱嘉玥没有再喝,她稍稍往后躲了躲:“皇上,是您救了我吗?”
回想那个把她带离寒冷的怀抱,钱嘉玥就莫名觉得安心极了。
朱祁镇未置可否,手中的汤匙追到钱嘉玥的嘴边:“快点喝药吧,若是凉了,朕还要让太医再去重新给你煎一副。”
这样的表现,在钱嘉玥看来已经是默认,她不确定地看着朱祁镇,竟也乖乖地一勺接着一勺,把那苦涩异常的药汁喝了下去。
看着钱嘉玥把一碗药都喝了下去,朱祁镇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他把碗放在了一边,然后笑着对钱嘉玥说:“若不是今日你昏迷,朕还不知原来你对朕竟然有那般情意。”
钱嘉玥不解地看着朱祁镇,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朱祁镇仍然笑着:“也好,日后私下里,你若是想要称呼朕的名字,朕可以许你特权。”
朱祁镇这么一说,钱嘉玥顿时明白过来,怕是她昏迷中感觉这个怀抱太过温暖,太过有安全感,所以自然而然地把对方当成了齐臻,而朱祁镇便自然而然地误以为是他自己了。
“皇上,不是您以为的那样……”钱嘉玥想要解释,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她十分苦恼地抠着自己的指甲。
朱祁镇轻笑出声,不理会她的解释,只当她的表现是因为羞涩:“你这两日就先住在这里,等你好些了,朕带你在钟粹宫逛一逛。”
“此处是钟粹宫?”钱嘉玥微微一震,她挣扎着要下床,“皇上,您还是让奴婢回清宁宫去吧,奴婢还有差事没有做完。”
“现如今你应该想的是尽快将身体调养好,这样才能参与过些时日的选妃,而非你的差事,朕已经知会过祖母,她不会为难你。”朱祁镇十分坚决,不管钱嘉玥说什么,他就是置若罔闻,仍然坚持他自己的想法。
钱嘉玥无可奈何,自己现在浑身难受,实在是没办法自己离开,只能放弃挣扎,指了指点在屋子里的炭盆:“皇上,这炭盆撤了吧,奴婢已经不觉得冷了。”
这一次,朱祁镇倒是顺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随后大声道:“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