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对面人的目光，穷奇赶紧把手札一卷，放到一旁，“是阁里出了紧急的事？”

勾陈缓慢地把胳膊肘放在桌子上，然后用右手手掌衬着下巴，盯着对方。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坐着，一个低头假装想事，另一个目光灼灼地打量对面人的心思。

“白泽……嗝……私下里安插不少人在山海阁里……”勾陈缓慢地眨着眼睛，一副快睡着的模样，“帮你解决了不少……嗝……麻烦……”

这件事穷奇也是刚知道。

前段时间，白泽利用头衔之便暗中派了一批修士到阁里阳奉阴违的人身边。

对他这个山海阁副阁主只说是例行调防，其实说到底还是动了些手段，操控了一部分灵力不算深厚的下属。

这种事，尹子衿生前可从没派穷奇干过。

虽然他们都知道穷奇有这种能力，而且只要阁主开口，所有事都会进行的神不知鬼不觉。

“关于这个确实有点儿奇怪。”注视着立在架子上的笔，墨顺着笔尖往下滴，“难道白泽真的良心发现，准备投靠主子麾下了？”

勾陈放在桌子上的手指依次抬起，轻轻敲在木板上。

“他在自保。”眯起眼睛，感受指尖下的粗糙纹路。

白泽只有一个主上，那就是莫子晟。

但他的主上欠了山海阁主的人情，而白泽，恰好就是那个承情的人。

他如果想一直伴随主上左右，这份情是必须要还的。

既然不可能一下子还清，便只能积少成多。

“勾陈哥，你醉了。”穷奇拍拍手，丫鬟毕恭毕敬地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喝杯醒酒茶，赶紧回去休息吧。”

放下杯盏，勾陈站起身，目光迷离，将袖子上的褶皱抚平，“跟了阿衿这么多年，如果让你用某样东西形容他，你觉得什么最合适？”

“松柏。”毫不犹豫，穷奇立马脱口而出。

在他心里，松柏是跟子衿大人最相衬的。

“难为你还能这么夸他。”看着目光坚定的人，满身酒味的人躬着腰不可抑制地笑出声，“这也足以证明你根本不了解阿衿。”

话音刚落，摊开的掌心处悬浮着几枚钢针。

穷奇睁大眼睛，这不是尹子羽专门藏在扇子里用来对付刺客的暗器么？

难道勾陈养成了新的癖好？还是……他也曾作为刺客杀过主子？

“这才是阿衿。”五根手指依次向内，再向外，连续的弯曲好似海面上起伏的浪花般。

钢针受到灵力的牵引在空中交缠，原本笔直的形状渐渐扭曲，逐渐同其他几枚融合在一起。

穷奇睁大眼睛，踉跄着往后退了半步。

冥冥中，他感觉身前这个笑的畅快的人好像有读心术，知道他在想什么。

或者说，知道他曾经想过什么。

随着勾陈逐渐增强的灵力波动，刚融合成型的钢球在穷奇眨眼的一瞬间碎了，碎成了粉末。

轻轻一吹，粉末随风散开，“这就是他不愿一人承担的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