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再好,当听到那日苻容苻裳的低声私语时,全都化为乌有。
他是纠结的,想杀,又下不去手。
杀了苻容,谁来继位呢,没人能比如今的帝君做的更好了。
可看着帝后忆棉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苻裳日渐消瘦,那颗愤怒的种子在他心里扎了根。
血亲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抵不过那个位置。
挥退了打算一起跟来的副将,苻亥决定独自到三人儿时经常玩耍的池塘边。
那儿有一棵垂柳,只有这么一棵,是苻裳央求苻容拉侍从栽的。
垂柳下松软的泥土里,埋着一坛女儿红。
“唉唉我说,你们都不许偷喝,这是本姑娘将来嫁人用的。”苻裳拍了拍刚刚刨土的手,瞟了眼正抱着酒坛子的苻容,然后拍了拍苻亥的肩膀。
“二姐,埋这里,不丢么?”苻亥不敢看对方亮晶晶的眸子,他只是好奇,把如此重要的酒随便埋这儿,真的不会丢?
“当然不会啦,毕竟只有我们三个知道嘛。”抱起酒坛埋进土里,“可惜没有更烈的酒了,到时候凑合着喝吧。”
苻容抱着胳膊看蹲在地上的两个人卖力地埋着坛身,“就你这鬼丫头脾气,还是别指望有人会娶咯。”
苻裳腾地一下站起来,两手叉腰,“大哥,你不帮忙就算了,还敢在这儿说风凉话?小心下次出帝宫我们不带你了。”说着朝苻亥努努嘴,后者用力点头。
他早就想甩掉大哥只跟二姐出去了。
握紧的手缓缓松开,苻亥挥去了这些记忆。
当时有多甜蜜,现在回想起来就有多心痛。
正当他准备取酒时,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娇叱。
声音渐渐靠近,一个飞身躲在了树上,借着柳条勉强挡住身形。
眼前发生的一幕,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
忆棉走在前面,黑衣男子在身后紧追不舍。
“棉,我已有能力护你,为何不跟我走。”
“……我会跟你走的,但……但不能是现在,不能是现在。”
苻亥眯着眼睛,堂堂殇国帝后居然跟不清不楚的男子拉拉扯扯。
“不会有人敢动你,回来吧……”
“我已……我已有了身孕,凯,我必须……有这个孩子……”
听见那个称呼,苻亥心里泛起了波澜。
是他想的么?南国莫家,莫文凯,他居然敢在殇国大肆屠杀南国探子时只身前来。
行事如此大胆,到底是太自信,还是太狂妄?
莫文凯隐忍的表情被藏在垂柳上的人尽收眼底。
忆棉转身,最后一次看向她的爱人。
她会离开的,但绝不能是现在。
就算殇国帝君愿意放过她,莫家,那个人,他们不会放过她,也不会放过……
莫文凯到底是行走江湖的老手,在苻亥下一次胸腔起伏时,他似乎发现了此人的存在,几次点地,不见了身影。
摸了摸手里的女儿红,苻亥看向泫然欲泣的忆棉。
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能错过。
至于莫文凯的行踪,只要他还在殇国,就难逃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