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小城后的第四天，对始终不露面的刘叔终于忍无可忍的刘哥不顾妻子和母亲的劝阻，决计即使没有父亲在场也要举办婚礼，并且将小城的招待宴定在了明天，也就是十月十二日的下午。虽然大家都觉得结婚时父母不同时在场祝福新人有些不成体统，但是对于目前这个现状也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总不可能让人家把婚礼无限期拖延下去——不管怎么说也是亲生父子，哪有在儿子婚礼前玩消失的？这当爹的是有多不靠谱啊——在心里对刘叔的避而不见表示不满的同时，都没有人对刘哥的决定表示反对。——唯一让我觉得意外的是，一直站在刘叔一方主张要调查内情的老秦这次居然并没有出面阻拦。

虽然只是单纯的招待宴，并没有结婚仪式这类繁琐的礼节，但是在一处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举办大型宴会也是由许多准备工作要做的：比如最简单的餐前摆盘需要用的糖果坚果水果，为了不被饭店“痛宰”一顿，就需要自家人到当地的批发市场去买才能安心，更不用说烟酒这一类差价极大容易被坑的消耗品了。十一日这一天，从早上开始，小城内的所有人几乎全都动员了起来，连时常进城办事的巴特尔和心姐也都特意腾出时间。看着他们忙得不亦乐乎，乐此不疲的身影，尽管我也很想帮忙，但是毕竟还有本职工作在，所以就想趁着这些日子心不在焉的老秦管理松懈，提前把今天的工作也忙完，下午再过去帮忙。

午饭结束后，拾掇好餐桌的我见老秦如常的沉思着回了宿舍，就想偷偷跑出车站，到刘婶家帮忙，没想到刚溜到大门口，老秦忽然徘徊着从里屋转了出来。我心里一紧，暗叫不好。心说他怎么知道我要出门呢？然而；老秦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异常举动，双手背后的他平静地看着我，沉声道：“下午市局有个会议，你去参加。”

“我？为什么？”我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并不是在对领导质疑，因为这种在市局召开的大会，除非要求全体人员参加，一般都是有各单位主管领导出面。事实上从我被指派到小城以后，就从来没有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进入市局总站（小诗那次是协助工作所以不算），反倒是因为一些自身的小事经常跑到市里……

“我有些事情要办——麻烦你了……”既没有平时的以理服人，也没有依靠上级的身份威逼压迫我的意思，老秦躲闪着我的目光，低声恳求道。

为难地挠了挠头，虽然不明就里，但是信任老秦的我并没有过多的犹豫，就答应了下来。按照老秦发给我的会议信息，准备一切：换好制服，扎上领带，戴上帽子后，开着心姐的桑塔纳独自离开了小城，赶奔市局。

好在今天是大阴天，从早上天上就不见烈日炎炎，浓密的云层遮天蔽日，即使没有甘露降临的预告，也为干旱了许久的城市里带来了许多阴凉。肆虐了多日的秋老虎逐渐式微，并没有像黄金周时那样的凶猛，让穿着厚重秋装坐在没有空调的老车里的我稍稍安心。起码开开窗户还能吹一吹外面凉爽的风，不至于闷在汗水濡湿的衣服里在会议室里枯坐好几个小时……

名义上是为表彰国庆安保期间坚守岗位的先进个人和集体的会议，但是领导的讲话除了时间和一些特定名词外几乎以平时没有多大的改变，看着稳坐在主席台上的各位大领导毫无倦意与疲态，连水都不喝连续念了几个小时的演讲稿，早就昏昏欲睡被旁边同事叫醒险些没给老秦丢脸的我不禁心内感慨：即使是如此枯燥的会议都能坚持下去，不愧是领导。

就在旁边许多老同志也经受不住，仗着资历深厚开始玩手机的时候，报告终于结束。接下来是颁奖仪式，提前准备好领奖的同事们从最后一排站起，按照之前排练好的步骤，再排头带队人的口令下，迈着整齐的步伐从侧面登上主席台，接受嘉奖。坐在台下的我们开始鼓掌，还有不少部门领导单位负责人样子的老同志举起手机拍摄录像，估计上面有他们单位的人领奖。我当然不必说了，连评奖这件事都不知道的我只能在下面鼓掌（这也是应该的，毕竟在小城那个清闲的工作场所不可能与负责重要部门的同事相比，估计老秦也是心里有数所以并没有在意这件事）。但是其他人就未必都是这么想的了，我身边就有好几伙人趁着会议室内比较嘈杂交头接耳，对上面的人指指点点。不过在场资历最浅的我是没有资格管其他人了，只希望赶紧结束这场复杂叵测的戏码，回到与世无争的小城去……

又进行了一场千篇一律的演讲后，下午一点开场的会议，终于在傍晚六点前结束。筋疲力尽的我扶着快要断了的老腰，无精打采地向会议室外走去。

“小胖！”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为了不挡住其他人的去路，我侧身躲在二楼拐角处，回身向声音发起出找寻着，没一会老刘就顺着人流走到了我面前，笑着捶了我肩膀一下。

“没想到今天会见到你——怎么，你也被领导指使作苦差了？”丝毫不在意周围人多嘴杂，老刘漫不经心地玩笑道。

“呃……”没有老刘的背景的我，不得不顾虑许多，觑着从我们面前走过的人，没有接话。“这里太挤了，还是在外面说吧！”

来到办公楼外，向老秦简单解释了一下缘由——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老秦有事，让我来替他。不过：

“下次我可不管了，太遭罪了……”

“要不是工作需要，谁愿意过来受这罪！”跟着老刘一起过来的两位同事中的一个插话道。

见我好奇地看着两人，老刘伸手勾着我的肩膀，把我带到两人面前：“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同事……”两人一位是在是局内和老刘搭档的老周，另一位是和我一样在郊区小车站里工作的小张。老周比我和老刘早两年参加工作，小张和我们是同一批，但是是从外省调过来的。

“我是本地人，家里不放心我在外面，就托人把我调过来了。”——这也算是比较常见的。有的人事因为成绩或者是名额不够，不得不报名其他地区的公务员，之后再想办法调到想要的地方。虽然正常来说是不允许，但是只要有足够的……

“欸？怎么不见小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