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去谈。”宁玉冰面一般的脸不可抑止的结上一层霜。
“说的轻巧。”如何谈,听到亲口说出自己是唐子庚?还是听他编个谎,再去信奉他的谎话?
不是凌罗不信任唐隐,只是莲如说过这段记忆唐子庚自己或许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万一唐隐就是唐子庚,可他全忘了,自己与他感情纠葛,最后害的就是他。
“不敢面对?”宁玉总是这么一针见血,所以凌罗喜欢他做自己的老师开导,至少痛快。
“对,不敢。”凌罗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她就是不敢。
宁玉坐在凌罗身边,身子笔直,双目亮如刀光,望着远方。
二人静默良久,期间只听到三人一猪打累了,各个躺在院里草席子上,楚断不断打嗝放屁的声音。
“一定要是他吗?”宁玉启唇,面色未改。
“什么?”凌罗正走神,冷不防的一句叫她有点茫然。
“没什么,他来了。”
话毕,凌罗朝着门外望去,竟见到夕阳下,一道洁白的身影晃在大门口,正是自己渴望的人,此刻他来了,她的心狠狠揪起,好像他只是随意的从门口路过,都招惹了她。
噙着眼泪起身,走出去迎上去。
今天的唐隐没有束发,长长柔顺的发丝泼在身后,时而有几缕从腰间拂起,杨柳丝似的轻舞。一身病中素白长袍也穿的很随意,领口还松散着,病怏怏的模样更见弱不禁风。
他的唇色却不苍白,他的体质特殊,即便真的病了,也不会显露病态,只是神采不佳,整个人都阴郁了不少。
唐隐今日很温驯,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徘徊在门口见凌罗走来,杵在原地充大树。
“吃饭了吗?”二人一齐开口。
“嗯。”又是异口同声。
良久,唐隐笑道“明日能不能陪我一天。”
“理由呢?”
“明日是我生辰,家里冷清,我想……”嘟囔间已经红了脸颊。
“明天一早,套上马车来接我,我们进城去,不过你赶车,我乘车睡觉,再备点点心果子我要路上吃。”凌罗话中示意,就他们二人去。
唐隐眸光湛湛,似乎超出了自己期待,竟咧嘴一笑,这么一笑,更见消瘦,脸庞生是瘦了一条肉,脖子上的青筋愈发突出,尤其是喉结上的朱砂痣看起来如一颗血洞创口。
晚霞薄遮,星光朗明,一串人字形大雁入境,天际下,唐隐略微宽松的衣袍被晚风贯穿,衣袂贴着瘦弱的骨骼翻飞,拂过纤细的脚踝,拍带着木屐上玉白修长的脚面,清寂的像是一只纸鸢,孤零零的转身走了。
夜半,凌罗又做了噩梦,噩梦里是一池子鲜血洇开与倒影水中的赤艳晚霞混为一滩,一道瘦弱的身影如一只金鱼背朝下,腹朝下,惨白的仰进了池塘中,那人脸上带着笑,是唐隐的脸。
午夜闷雷炸响,凌罗惊起时,正是春雨潇潇时,窗子被闪电照亮,门外响起宁玉关切的声音“要我陪吗?”
“没事,喝口水就好了。”凌罗擦了擦满头的汗珠,揉了揉太阳穴,宁玉则在外一顿“我守在门口,你安心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