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打胎药我喂过你。”唐隐毫不隐瞒。
“因为你是唐子庚的后代,所生的孩子全不过30岁便早早夭亡,所以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生出来,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后,却体虚死去。”凌罗吞了口唾沫,感觉风口有点冷。
“远不止这样,咒术还说,是生生世世30岁体虚而亡。”唐隐伸手覆上凌罗的脸“我不能看到我的孩子经受如此折磨,与其如此,不如不要来世上。”
唐隐的眼眸含上冷冽,冷冽的如寒冬腊月雪化后的银钩,这样肃然的神情,也是凌罗第一次见。
但,唐隐说的何尝不是事实呢?凌罗怎会不明白唐隐的心思,谁不想为人父?可他不能自私的生下孩子,最后看着孩子死亡,生生世世陷入痛苦轮回中。
难怪他要对着神明祈愿要一个孩子。
所以即便是得知了唐隐喂给自己打胎药,到底也原谅了,不如此,便是更加锥心之痛。
“那打胎药是在县令府上,我用嘴喂给你的那颗。”唐隐声色冷涩,嗓音沙沉。
“保命的丹丸?”凌罗疑惑“可你又如何保证,那一晚会有刺客,又怎么保证,刺客可以刺伤你?”
“我自然能保证。”唐隐面色如铁“只因这刺客,便是我的人。”
凌罗大骇,老半天反应过来“长风!”
“是,当晚长风跟我入县令府,在县令府埋伏的时候,确实发现陈观礼派人来刺,可那人功夫太差,长风将其除去后,我便命长风顺水推舟扮演刺客,击杀我,这样一来,接下来的事都水到渠来,我没有力气,你喂我丹药,叫你用唾液化开,就是为了让你吞下药液,那药性烈,只微末便可有效。”唐隐面无愧色,心却滴血“只是不知你肚子有没有孩子,孩子又有没有掉?”
凌罗大惊失色,被唐隐的真话震撼,反应过来后咂咂嘴,不知是哭,还是笑,是恨,还是无奈?
“原来如此,原来那刺客,那伤口,那药丸,那一吻……都是假的,只为了,为了哄我吃下打胎药?”
面前人呆呆立着,眼眸被遮在发丝里,凌罗看不清他。
“太,自以为是了……”凌罗神色沉了沉,苦笑不得,哭泣不得,只剩满腹心酸与憋屈。
“你又何必如此自以为是?你可曾问过我,如果我是妖怪,是否有破除咒术的方法?你可曾问过我如果得知你的体质后,可愿意打掉孩子?你可曾问过我,试过打胎药后,有没有大出血?你可曾问过我,我是否有怀孕?”
“我……”喉咙干苦说不出话来,如含着一口血浆腥甜涩口。
“你总是如此吗?对我,对那些死人,你也从未问过我,那些人是否是我所杀?”凌罗一把抓起唐隐的手,搁在自己的胸口“我也是有血有肉的活人,即便我是你要保护的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不只是一个名讳,不是一块玉佩,不是一个北斗连珠红痣记号,你保护的不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是一个活人,可以与你嬉笑怒泣,与你一块吃喝拉撒,与你拥抱亲吻的鲜活性命,可你曾有分毫动容过,问一问我的内心?”
“对不起。”
“别。”凌罗苦笑“别说对不起。”一滴热泪流下,即便唐隐的做法或许是最无奈也最适合的做法,可她还是忍不住心口的巨疼,呼吸艰难。
凌罗倔强的抹掉眼泪“今天我就要告诉你,其实我根本没有怀孕,确切来说,我们也没有发生过任何关系,早在我刚刚下凡的时候,楚断便为你带上了缚仙锁,实际上除了我,你也无法亲近任何女子,你放心吧。”
你放心吧,一句话说出来,却锥了两个人的心,有什么可放心,又还有什么不能放心。反正唐隐事事做的滴水不露,他最放心的就是他自己。
空气渐冷,二人将褪去的衣衫一件件披起,层层叠叠如重新拾起的隔阂。
“还有,如果我肚子里真的有了孩子,是别人的,你知不知你的一记打胎药会害了一条无辜的性命。”凌罗双眼滚红,哽咽。
“我知道。”唐隐喉咙嘶哑“如果不是我的孩子,我杀了,又有什么错?”
“呵?”凌罗嗤笑“你就是这么保护公主殿下的?”
“公主日后继承储位,野外遗腹终成祸患,如果你真的怀了其他人的孩子,即便你是妖怪,你的外壳终究是公主,你想回朝,必不能如此轻率对待子嗣。”
“说的头头是道,尽是权宜之计,利弊分析的透彻无遗,真是一位忠心护主的指挥使大人。可惜,我不是你的公主殿下,日后我回天,这具身体自然毁灭,毕竟原本也只是死人了,灵魂早已转世,这身子日后枯骨一具,指挥使大人就抱着白骨,回京复命吧。”
“唐隐,抛去你的职责与我的身份,你对我,可否有过一点真心。”
鹦鹉茫茫扑棱棱飞过,喝了口水,从把它带回来后它就飞出去玩,凌罗也不担心它跑,只因为自己可有仙米喂它,它舍不得。